頂點小說 > 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36章 第 36 章
    林容這樣一拭淚,腳踏上幾位坐着的立刻站起來:“都是奴婢們不會說話,縣主不要傷心動氣,萬萬保養身子要緊。”

    林容不過做個樣子,要真哭也哭不出來,聞言嘆氣:“你們說的也有理,到底是一家子骨肉,手足血脈,我又怎麼能不管呢?退一萬步說,孃家人才是我的依仗。孃家人不得力,我在這裏腰桿子也不硬。孃家人好,我說話也大聲些。”

    幾人附和:“縣主說的很是。”

    林容道:“我嫁過來時日尚短,婦道人家又沒有出門見外男的道理,雍地那些文武倒不大認得,便是認得,沒有……”

    她咬了咬舌頭,極彆扭地說出‘夫君’兩個字來:“沒有……沒有夫君的軍令,也不好調動這麼多軍馬。你們來得不巧,他領兵出去了,只怕要多等幾日,等他回來再說。”

    幾個婆子大喜,只當林容那日小孩子氣,過了這幾日,已經轉圜過來了:“那真是再好不過的。”

    林容笑着點頭:“我知道,這次北上,你們一共只來了一百多軍士護送,這裏軍令嚴些,沒有叫你們進城來,都駐紮在城外。這府裏規矩也嚴,媽媽們出入也不方便。這樣吧,我記得城外也有幾個別院,佈置得很是不錯,離渡口也近。我命人收拾出來,你們在哪兒等我消息。”

    有江州的這些人,自然就不必用陸慎的人了。

    她想了想又笑:“七八千匹軍馬,便是不能叫你們立時帶着回江州,也要一封你們姑爺的親筆書信纔好。”

    她這樣安排了一通,又命杭卿去安排,杭卿聽了,心裏疑惑怎麼好好府裏不住,要去外面住,回話:“也是巧,菊影園旁一二里路,便有一個莊子,又幹淨又整潔,一二百人都不成問題。”

    衆人喜上眉梢,曲嬤嬤私下也道:“縣主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只翠禽、鳳簫跟着林容久了,擔憂:“縣主這樣應承,只怕君侯那裏不好交代,這樣的大事……”

    林容笑笑,並不回答,饒有興致地擺弄桌上的一枚金釵:“這麼小小的一支金釵,卻做成仙人閣樓的模樣,還有仙鶴白鹿相伴,真是精妙。”

    又命翠禽、鳳簫二婢取了綢緞、絹布來,學着怎麼剪裁、縫補、製衣,林容學得甚是用心,不耐其煩,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就粗粗地裁了一件短衫出來。

    只是尺寸掌握得不好,林容自己穿上並不合身,腰身大了許多,袖子也長了,她自己倒是極滿意,站在銅鏡前瞧瞧:“很不錯。”

    鳳簫捂着嘴笑:“主子穿這樣的衣裳出去,豈不是打我們這些做丫頭的臉?您要是實在悶了,咱們叫女先兒來解悶,衣裳做多了,手也粗了,不知多久才養得回來呢?”

    說着笑起來:“從上回姑老太太來了之後,杭卿姑娘對我們倒是客氣了許多,主子吩咐的話,也沒有推脫的。便是往日她能做主的事,不管大小,也來請縣主示下呢。”

    一面又搖頭:“是那日從小終南迴來……”

    林容頓時沉了臉,翠禽咳嗽一聲:“人家一向都是恭敬着的。”

    一面穿針引線,替林容收拾那半成品,岔開話來:“真是奇了,主子今兒怎麼想起來學做衣裳?”

    林容淡淡道:“想着以後能用得着呢。”

    只是那半成品剪裁的時候底子就不好,縱使翠禽再怎麼補救,也不倫不類,翠禽搖搖頭:“這也太大了,顏色也選得不好看,灰撲撲的,倒彷彿是男子穿的。”本就是做成男子款式的,以後去了外面,自然要做男裝打扮,再不能鮮衣錦服了。

    林容瞧了瞧,也覺得不成樣子,道:“明兒拆了,這布也改不成衣裳了,就重新做些香袋兒吧。”

     到了下鑰匙的時候,外頭郭寅送進來一個小盒,說是鍛造的刀具統統得了。

    林容打開瞧了,自然比外面的要好上許多,滿意地點點頭,又一一清點好東西,裝在一個粗布包袱裏,用一個極普通的樟木箱子鎖了,吩咐翠禽:“明兒去菊影園赴宴,你一定記着把這箱子搬到馬車上去,我有用。”

    鳳簫應了一聲,見那箱子上還上着鎖:“奇怪。”

    林容自去裏面沐浴,一面坐着銅鏡前抹香膏子,一面想着有什麼東西沒帶。正想着出神兒,便聽得院門外護衛連綿不跌之聲:“拜見君侯,拜見君侯……”

    不是說最快也要一月纔回麼,怎麼連半月都不到,不過十日便回來了?

    林容驚得站起來,打翻了手裏的胭脂,顧不得擦,往門外而去,剛走到那面四扇屏風處,便見一片蒼茫的暮色裏,陸慎從廊下疾步而來,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愣生生站着。

    ……

    陸慎這邊,夏侯璋、董諱二人之亂不過五日便徹底平定,比預想的一個月要短了許多,大出衆人的意料。

    這日,陸慎同諸將巡視,打馬疾馳,直在江岸上跑了數十里,見山高水長,江水奔流,這才勒馬停住,揮鞭指着茫茫江面感慨:“南人擅水,操船如履平地,北人擅馬,在此江面前,也無用武之地。”

    左右隨侍者若有所思,道:“主公的意思是,河間王此次南征,恐無功而返?”

    一文士接道:“以臣看來,咱們雍州打仗素來是,未謀勝先謀敗。此間王此次征伐進四十萬民夫兵甲,無一絲一毫謀敗的打算。此次南下,只怕只能連勝、大勝,但有小敗,便不可維持了。”

    衆人正感慨着,便見那邊德公打馬而來,送上一封軍情加急:“主公,這是探馬司剛送回的急奏。”

    一面搖着羽毛扇:“河間王大軍九月纔到揚子江,又因今年雨水豐沛,無法渡江而去,只怕整備軍務,要在建康過冬了。天時地利,均是下下,恐怕河間王此次南征,不能得償所願了。”

    陸慎拆開信件,也是搖頭:“河間王也是一代梟雄,素有一統天下之志,他倚重世家,掣肘頗多,此事本應徐徐圖之,只可惜他老病有加,一心要在生前,立此偉業。”

    一白袍小將,嘆一聲:“倘若他偏安一隅,只怕還有數十年的富貴可享,可惜、可惜……”

    陸慎哼一聲:“大丈夫生於世間,當收拾人心,以天下爲志,成萬世之基業,豈能爲區區富貴迷眼?倘若以富貴論,不過是庸才,河間王也未有今日挾天子令諸侯的局面。”

    那小將是陸氏堂伯父的幼子名喚陸協,因父兄皆戰死,自小跟在陸慎身邊,以他爲兄爲父,叫陸慎這樣呵斥,忙閉嘴,躲到後面去了,偷偷做了個鬼臉。

    站崗他倒是不怕,陸氏兒郎自幼習武,練就一身剛強體魄,只是他是大少爺脾氣,喫穿上是萬萬將就不得的,便是行軍,也得想法子三不五時的犒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