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36章 第 36 章
    這是陸慎的吩咐,陸協一句話不敢說,默默脫了盔甲,換了士卒的衣裳,往中軍帳外站崗。他自小父兄便戰死,得家裏人溺愛有加,便是從軍也是跟在陸慎身邊,哪裏喫過這些苦。

    站崗也就算了,還得跟士卒一起同吃同睡,陸協是個少爺做派,熬了兩日,渾身酸臭,便叫苦連天。覷着陸慎商議軍情的空隙,把主公身邊的長隨沉硯拉到一邊,笑嘻嘻作揖:“沉硯大總管,給小的出個主意唄,再熬下去,我不是叫跳蚤咬死,就是叫蚊子咬死,再不然就是叫餓死了。”

    沉硯哪裏敢受他的禮,只是陸慎管教子弟,誰也不敢說情:“可別,小將軍這不是折煞奴才嗎?”

    陸協是個混不吝,偏彎腰下去,倒彷彿耍賴一般:“自己人,什麼折煞不折煞的,只是受了我的禮,可得給我出個主意。吃了幾天,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沉硯哭笑不得,又叫他拉着不放,揣度着主子的心思,想了想道:“小將軍前兒不是得了一盆菊花麼,這時候獻給君侯,正好。君侯一高興,說不準便免了小將軍的罰了。”

    陸協叫他說得摸不着頭腦:“一盆菊花而已,能有此奇效?從前我也不是沒獻過奇珍異寶,反而叫六哥訓斥了一番的。再說了,他那臉色終日陰沉沉的,會因這些小事高興?”

    沉硯也不好詳敘其中內情,笑得神神祕祕:“小將軍照辦便是!”

    陸協咬牙:“成,頂多被打一頓,也好過在這門口站崗丟人現眼。”

    晚間覷着陸慎消了氣,陸協命人搬了一盆菊花進中軍大帳,獻寶似的呈在堂前:“六哥,我前兒得了一株珍品墨菊。賞花這樣的雅事,我這樣的人做來,實在是褻瀆了這花。”

    陸慎正在案前批覆案牘軍情,眼皮都未擡,理也不理,命衛士:“叉出去!”

    陸協只得求饒,正經行禮:“標下陸協,求見主公。”

    陸慎這才停筆,從袖子裏取出一張薄絹蓋在案上宣紙,擡眼,果然一株亭亭玉立的墨菊,問:“哪兒來的?”

    陸協笑笑,上前兩步:“前兒打馬出去,在一處山坳裏,有一戶花農,培育出來的珍品。他本是不賣,許了萬貫,這才割愛了。”

    陸慎伸手去撫那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反吩咐:“知道了,出去吧。”

    陸協大失所望,往那書案上一撇,雖叫白絹蓋着,隱隱綽綽,彷彿是一副仕女圖來着。他這位堂哥向來不近女色,那位畫上的女子究竟是誰呢?

    他也顧不得陸慎並沒有免了他的刑罰,站在軍帳門口想了大半日,把那些可能的名門千金都劃拉了一遍,還是毫無頭緒。

    又捉了沉硯來拷問:“六哥可是新收了什麼美人?”話一問出來,便覺得不對,六哥要是真的納美了,那雍州府裏的老太太、太太、姑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呀!

    偏偏沉硯那傢伙明明知道內情,卻咬緊牙根,一個字都不吐露:“小將軍別爲難奴才了,您問問,倒不是什麼大事,奴才卻不能說。您上回便捱了八十軍棍,到奴才這兒,只怕是沒一塊兒好肉了。”

    陸協彷彿窺見什麼隱祕,卻隔着一層紙,着實把他急得心裏發癢。

    正杵在哪兒,百思不得其解,便聽得中軍帳內傳來軍令來:“其餘庶務均留德公在此,速點三千精兵,快馬回宣州。”

    二百來里路,陸慎的坐騎又是千里良駒,不過一日便到了宣州城。

    他打馬進去,一直到二門處這才下馬,往那婦人的小院而去。想是僕婦山呼納拜之聲叫她聽見,剛進院門,邊見那婦人急忙迎了出來,亭亭站在屏風處,杏眼微嗔,臉上也不知是驚還是喜。

    陸慎頓了頓,緩步過去,在那婦人面前站定。

    見她肩上匆匆披了塊兒石蜜色的披帛,露出薑黃色提花暗紋的抹胸,下面是蟹殼青的軟綢灑腿褲,那褲腿兒林容嫌長了不方便,特地做短了一寸,露出一小截白瓷般的腳踝來。

    許是才沐浴過,髮梢處正滴着水,蜿蜒而下,在腰間留下一灘水痕。

    他忽然就想起,那晚走得極匆忙,臨走時這婦人坐在敞軒的書案上,一頭青絲半遮着玉背——香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