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自己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又揉了一把眼睛,把眼睛都抹紅了,才拉着季學淵向季竟棠走來。
“舅舅,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和表弟在舒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顧愛國猛吸了下鼻子,淚眼汪汪地看着季竟棠。
他說着這話還順勢偷偷地扯了下季學淵的衣角。
季學淵低下頭抿着嘴瞄了一眼顧愛國,又掀起眼皮偷看了下季竟棠。
這個時候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沒想到這時候能見到他爸,都給整懵了,顧愛國再一哭喊着舒家人欺負他們的事,他更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都沒有給他時間做準備,顧愛國也沒有給他提示,他現在也只能低頭不語!
而季竟棠在聽了顧愛國的話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他是不怎麼相信顧愛國會被舒家的人所欺負的,據他所瞭解,顧愛國身邊是有安排人保護着的,舒家的人欺負誰也欺負不了這小子,他現在擔心的是舒家人會不會利用季學淵做什麼事。
“你們怎麼去舒家了?還有舒家的人是怎麼欺負你們的?”季竟棠緊擰着眉,視線在顧愛國和季學淵的身上來回切換,他最終指着季學淵,扯着嘴角沉聲道,“你來說說,你們怎麼都去舒家了,你們去了舒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季學淵……他當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啊!
他的頭埋得更低了,舔了舔嘴脣,好一會兒都沒能開口。
顧愛國向前走兩步將季學淵擋住了,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張了張嘴,嘴脣不斷地顫抖了好幾下,哽咽道:“舅舅!你問表弟做什麼,他今天在舒家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整個人像是被人剜了心似的!你現在問他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嗎?”
他抹了一把臉,眉眼間滿是對季學淵的疼惜:“要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我都想抱着表弟在你面前痛哭一場了!”
他這話一出,大廳裏的季家父子兩人的臉皮都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客房裏谷麥芽察覺到了大廳的動靜,她的耳朵動了兩下,眼睛一下子就睜得老大了。
她垂下了眼眸看了一眼牀上正呼呼大睡的三個小崽崽,見他們沒有要甦醒的跡象,心下微微一鬆。
她偏過頭看向了坐在牀沿邊看三個小崽崽睡覺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的張媽,小聲道:“張媽,我好像聽到愛國他們回來了,我出去看看!”
張媽頭連擡都沒擡便笑着應道:“那你趕緊出去看看,這三個孩子我幫你看着。你順便問他們餓不餓,廚房裏還有中午的一些剩飯,他們要是餓的話,再叫我去熱一下飯菜!”
谷麥芽聞言笑了笑:“張媽,他們要是餓了就讓他們自己去熱,他們有手有腳的,熱個飯多簡單的事!”
谷麥芽現在看顧愛國可不順眼了,誰叫這小子上午丟下她一人照看三個小崽崽自己卻跑出去浪了!
她抓了件外套穿上,就急匆匆地開了房門。
她這才一開門,顧愛國那滿是憤慨的聲音就鑽進了她的耳朵裏:“舅舅,你是不知道舒家人是有多可惡,他們竟然逼着表弟自殺逼你和你那前妻復婚,表弟誓死不從被他們逮着打罵……”
顧愛國的話還沒說完,季竟棠就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他一雙銳利的眼睛如鷹眼般,眸光帶着幾分怒意,定定地看向了季學淵:“學淵,你來說!”
季學淵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他才緩緩地擡起頭看了一眼季竟棠後,視線又轉移到了季竟棠那雙粗糙的大手,語氣頗爲平淡:“我是知道你們不會復婚的!”
顧愛國恨鐵不成鋼地怒視了一眼季學淵,這個小呆瓜怎麼就不知道趁機告狀呢!
這可是親爹呀,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顧愛國拍了拍季學淵的肩膀,搖了搖頭:“舅舅,表弟一直都不想讓你擔心,什麼事都憋在了心裏,要不是我這次跟着他去舒家,我竟然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那麼無恥的親孃!你是不知道表弟她娘是如何逼表弟自殺的!我當時都快被氣死了!”
顧愛國一副被氣得火冒三丈直揉胸口的模樣,他雖然這麼說,但無恥的親孃還是惡毒的親爹,他都見得多了,他還真不至於要被氣死。
谷麥芽站在客房門口停了一會兒可算是聽明白了顧愛國他們說的什麼事,她也適時地開了口:“啊!竟然還有親媽要逼迫親兒子自殺,世上哪有這麼狠毒的母親啊!”
顧愛國聽到這話,微微撇頭,余光中很快就發現了谷麥芽的身影,他連忙迎合道:“麥芽,你也沒見到這樣的母親是吧?你們是不知道當時學淵有多危險啊,那些人可都是他媽、他舅,他們逼迫學淵,說什麼他身上流着一半舒家的血脈,死生都要爲舒家做貢獻!”
“放他孃的屁!季學淵是我兒子,是我季家的種,他們舒家是想屁喫!”季竟棠聽了這話怒氣一下子就衝到了腦門。
顧愛國睨了一眼季學淵,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着:“舅舅,你也知道表弟是你兒子啊,那他受委屈了你怎麼就沒想着替他討回公道呢?”
季竟棠的耳朵靈敏着,他瞬間就捕捉到了顧愛國的話,疑惑道:“什麼受委屈?”
谷麥芽快速走到了顧愛國身邊,聞言插嘴道:“舅舅,那幾年你不在表弟身邊,表弟總會受委屈的啊!”
顧愛國連連點頭,他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季學淵:“舅舅,你別不是回來後沒有去調查表弟以前的事吧?你可真對錶弟不上心!”
季學淵張了張口,想說自己剛從農場回來時就有找人詢問了季學淵之前的事,可不管是那些鄰居還是季學淵的同學,他們都說季學淵性格古怪,和所有人都相處不來,還時常和人打架進了醫院。
那時他又剛回來,工作非常繁忙,再加之他和季學淵相處、通話的時候,季學淵的性格確實如別人所言,真真能把人氣個半死,他也就沒有深入瞭解這孩子的情況。
而聽顧愛國所言,好像季學淵之前遭受了衆多欺凌。
季竟棠的視線緩緩地定格在季學淵身上:“我之前問你,你那幾年過得好嗎,你告訴我很好,想來你只是安慰我!”
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齊齊地看向了季學淵,“很好”這個詞他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當爹的都回來了,還位居高位,這個時候當然得要狠狠告狀了,怎麼還一副粉飾太平的模樣啊!
“真是個傻子!”顧愛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