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鎮遠侯嫡女膽子可是太大了，晉王那位侍妾出身不好是事實，但也不能當衆拆臺啊，這讓晉王的臉往哪放？
凌煙臉上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那裏，心裏恨的要死。
“王爺。”她求救的目光看向蕭崇之，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希望蕭崇之可以幫她說句話。
蕭崇之緊握着手裏的茶杯，手上青筋暴起，臉色自從楚昭禾來後就沒好過。
對於凌煙的視線，他恍若未覺，神情更是有些略微不悅：“既然彈完了就下來。”
他一直覺得凌煙溫婉可人，結果今日見了楚昭禾，才發現凌煙的性子太過於軟弱，遇事只會撒嬌，撐不起任何場面，丟盡了他的人！
凌煙自然不知道蕭崇之此刻的心裏想法，她委屈的癟了癟嘴，低低地應了一聲。
蘇言風看向悠哉悠哉坐在那裏品茶賞景的楚昭禾，提醒道：“楚小姐，該你了。”
楚昭禾把手裏的瓜子放下，拍了拍手，毫不扭捏地坐到了琴前。
她滑動了幾根琴絃，眉心微皺：“彈什麼曲子都行？”
蘇言風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何意，但還是點頭道：“是的。”
楚昭禾的神情有些猶豫：“可是我不會閨閣小姐彈得那些靡靡之音啊。”
凌煙還以爲她在推脫，開口挑釁道：“楚昭禾，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一會兒我可以讓你少給我磕兩個頭！”
楚昭禾勾了勾嘴角，不鹹不淡地說：“我只給死人磕頭。”
凌煙氣的七竅生煙，指着她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
蕭懷瑾眼眸低垂，看着袖口的暗紋，輕笑了一聲，悠悠道：“晉王府的規矩如此不嚴麼，竟敢當着太子皇兄的面說出如此不堪的言論。”
蕭崇之心下一凜，在看到太子警告的眼神後，低聲呵斥道：“如果不想讓本王現在把你送回王府的話，你就閉嘴！”
看着蕭崇之的怒火，凌煙也意識到了自己失儀，連忙跪下請罪：“是妾身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蕭景和視線掃過蕭懷瑾，又看了一眼臺上的楚昭禾，眼裏的精明一閃而過。
呵，有意思。
他倒是要看看鎮遠侯這個聲名狼藉的女兒，怎麼就吸引了他這位戰功赫赫，生性淡漠的皇弟。
“不可再有下次”，蕭景和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潤，但仔細分辨之下，還是可以聽見他語氣裏的不悅和警告。
“多謝殿下。”凌煙的心裏也頓時鬆了一口氣。
楚書玥關心道：“姐姐，都這麼久了，你該不會還沒想好彈什麼吧？”
楚昭禾挑眉看着她，並不言語。
楚書玥站起身，聲音輕柔：“太子殿下，我和姐姐同爲鎮遠侯府的女兒，姐姐不會，就讓我幫姐姐彈這一曲如何？”
蕭景和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看向楚昭禾，思忖片刻道：“本宮覺得既然是你與菱侍妾下的賭注，那麼理應由你親自彈奏，這樣才公平，楚小姐意下如何？”
他想借這次機會試一試楚昭禾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般草包無用。
若是，就當他今日看錯人了。
若不是的話......
蕭景和挑了挑眉，問道：“你想怎麼做？”
“我和妹妹一人一臺古箏，同時彈奏。”楚昭禾看了楚書玥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機會我給你了，至於最後的結果麼，希望你也能承受的住！
“這......”蕭景和還從未見過如此稀奇的比法，把問題拋給了兩位夫子“您二位意下如何？”
上官夫子捋了捋鬍子，應道：“那就兩位一起吧。”
蘇言風又讓人搬了一架琴，兩琴相對，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楚昭禾笑道：“妹妹練琴這麼多年，應該對琴有所研究，你先選吧。”
“還是姐姐先選，我都好。”楚書玥不知道楚昭禾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不敢貿然答應。
楚昭禾不留餘地地誇讚道：“我這兩日一直聽妹妹不眠不休的練琴，想來那首曲子必會驚豔四座，妹妹選個順手的琴，豈不更是添光加彩？”
身爲滄漓國的第一才女，楚書玥從未少聽過誇讚。
但這次的誇讚是從她一直討厭的楚昭禾嘴裏說出來的，意義又不一樣了。
她得意地笑了笑，裝模作樣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選了。”
楚書玥在兩架琴之間徘徊，選中了剛剛搬上來的那個琴。
楚昭禾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剩下的那一架琴面前，把礙事的衣袖往上一卷，打了個死結，露出了一截白皙瑩潤的手手臂。
楚書玥把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心裏微微鄙夷。
青天白日，真是不知廉恥！
見兩人都準備好後，蘇言風道：“兩位可以開始了。”
楚昭禾閉上眼睛，收起身上漫不經心的神色，指尖微動。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傾瀉而出。
一柔，一剛，一緩，一急。
楚書玥在聽到楚昭禾的琴音後，驚的瞪大了雙眼。
不可能，這個草包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琴技？！
她心裏慌亂，手下竟彈錯了一個音。
楚昭禾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這首曲子引起的轟動一無所知。
茶盞裏的熱茶灑在手面，上官夫子恍若未覺，那雙蒼老的眼眸緊緊地盯着臺上，話都有些說不利索：“這,這難道是已經消失很久的古曲《煞》？”
徐夫子雖然對琴沒有太多的研究，但這古曲《煞》還是知曉一二。
傳聞這《煞》是一百年前皇宮的一位琴師所做，曲子一出，驚羨了世人。
但當時他只是隨心而談，根本沒有取名，有位將軍恰好聽到了這曲子，說他想起戰場廝殺的場面，以及對戰時敵方撲面而來的殺意。
琴師當即拍板決定，就叫《煞》。
後來有許多人練習此曲，但因爲難度太大，琴技不夠而放棄。
久而久之，這首轟動天下的曲子就失傳了。
上官夫子一生都在找這首曲子的曲譜，但一直沒有消息，如今卻在這裏聽到，激動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