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聽她語氣有所鬆動，眼眸一轉，道：“我可以先給你一半的解藥，至於另外一半麼，就看你的表現了。”
齊秋蓉眼睛忽而亮了一瞬，轉而低下頭，垂着眼思索着什麼。
她雙手不斷地擰着衣襬，像是內心在做着劇烈的鬥爭。
今天明明是個晴朗的天氣，但天上的星星卻少得可憐，沒來由的沉悶。
齊秋蓉不說話，楚昭禾就站在那裏，也不出聲催促，兩人都在等，都在揣度對方的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齊秋蓉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我可以告訴你母親的事，但是要你問我答，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楚昭禾挑了挑眉毛，第一次覺得齊氏這麼聰明，想出了這麼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既可以不多說，還可以得到解藥。
她知道這是齊氏最大的讓步，於是點頭答應了她。
兩人相對而坐，楚昭禾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放輕鬆，別緊張。”
齊氏把杯子推到了一邊，生怕她在這裏面下了什麼藥，不耐煩地催促道：“你要問什麼就快問。”
楚昭禾對她這態度也沒太介意，鎮定自若地收回了手。
思忖片刻後，她問道：“楚懷仁愛我的母親嗎？”
齊秋蓉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第一個問題會問這個。
她冷嘲一聲，眼裏滿是嫉妒，咬牙道：“愛，愛的走火入魔！”
楚昭禾忽略她妒婦的心態，繼續問道：“那他爲什麼要折磨我的母親？”
“我不是說了嗎，楚懷仁愛你的母親，愛的走火入魔，愛的由愛生恨！”
楚昭禾微微蹙眉，“那他又爲什麼恨我的母親？”
“因爲你母親不愛他啊”，齊秋蓉回答的毫不猶豫，語氣莫名的激動，“哈哈哈，他最愛的女人不愛她！”
說到這裏，她整個人都有些瘋癲，有種扭曲的快感。
楚昭禾的呼吸一窒，對她的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就是因爲我母親不愛他，所以他就折磨她？”
齊秋蓉重新冷靜了下來，不甚在意地說：“其實也不算折磨，只是在外面找了不同的女人領回侯府，來氣她罷了。”
楚昭禾忽然發現了她話裏的問題，接二連三地問道：“我母親若不愛他，他帶的那些女人怎麼會氣到我的母親？”
“我母親不愛他，爲什麼會跟着他來了侯府，嫁與他爲妻？”
齊秋蓉垂眸摸着手腕的珠串，冷笑了一聲：“你母親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或許是愛侯爺的，但她更愛她心裏的那個男人，至於她爲什麼來侯府，我就不知道了。”
楚昭禾仔細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想要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但齊秋蓉低着頭，凌亂的髮絲擋住了她的半邊臉，什麼也看不到。
楚昭禾敲了敲桌子，道：“最後一個問題，我母親她心裏的那個男人是誰？”
齊秋蓉搖了搖頭，言語間滿是挑釁：“你要是不怕死的話，可以去問問侯爺。”
齊秋蓉慌忙地拿過那瓷瓶，仰頭往嘴裏倒。
楚昭禾見她服下後，哎呀一聲說：“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身上的毒只需要服一次解藥就可以解毒。”
齊秋蓉忽然明白了什麼，看着手裏的瓶子，瞪着眼睛問她：“那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毒藥”，楚昭禾朱脣輕啓，在月色的籠罩下，美的像個要人性命的羅剎。
齊秋蓉嚇得趕緊把瓶子扔到了地上，手指往喉嚨摳去，想要把剛剛喫下的藥丸吐出來。
楚昭禾抱着手臂，笑吟吟地解釋道：“別白費功夫了，我制的毒藥遇水即化，散於空氣，現在那毒已經到你的五臟六腑了。”
齊秋蓉面色漲紅，手指緊緊地扣緊了肉裏，恨不得扒皮飲血，以消心頭之恨。
楚昭禾道：“你只要不招惹我，老老實實地做你的侯府夫人，每月我自會給你送來解藥，否則的話...”
剩餘的話她沒有說完，就任由齊秋蓉自己揣測了。
臨出門的時候，她的身影頓了頓，道：“還有，不要妄圖找大夫去診治，他什麼也診不出來。”
守在門外的小廝見她出來，立馬鎖上了門。
齊秋蓉這才反應了過來，用力地拍打着門，破口大罵道：“楚昭禾，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木槿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楚昭禾，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她這樣的眼神久了，楚昭禾不看出點什麼就怪了。
她嘆了口氣，道：“你是想問我剛剛爲什麼要那樣做？”
木槿眼睛一亮，誇讚道：“小姐果真聰慧。”
楚昭禾笑罵了她一句：“你和半夏那丫頭在一起時間長了，都和她學會溜鬚拍馬了。”
“你真的以爲齊氏瘋了，楚懷仁就會把她關在這裏一輩子嗎？”
“小姐，您的意思是...”
楚昭禾看了她一眼，腳下的步子不快不慢，聲音清淡和緩，“齊氏是禮部尚書的嫡次女，楚懷仁之所以答應我讓她在祠堂反省，不過就是看她太過於囂張跋扈，打壓一下她的氣焰，根本就不是因爲楚書玥的事。”
“楚懷仁關她一日兩日可以，時間久了，她孃家的人總會找上門，如今朝堂形勢微妙，楚懷仁定不會斷了齊家這個臂膀。”
“放了齊秋蓉，讓她重回大夫人之位，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聽到這裏，木槿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那小姐給齊氏的毒就是爲了牽制她，讓她不敢再作妖。”
楚昭禾笑了笑，“你說對了一半，我給齊氏的並不是什麼毒藥，而是一種祛火氣的藥，她信我會製毒，所以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
毒藥研製不易，她纔不會浪費在齊氏的身上。
木槿此時已經無話可說了，覺得她家小姐太聰明瞭，走一步，算三步！
楚昭禾剛一進屋子，就聽到了道慵懶的控訴聲：“本谷主等了你這麼久，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