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卿告訴她三清山有火蓮的時候,她不興奮是假的。
千里冰魂散這個毒極爲霸道,她不敢亂用藥,只能用鍼灸暫時壓抑着蕭懷瑾體內的毒性。
所說火蓮的功效比不上祝餘草,但總歸能延長他性命。
就算是那三清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爲了那一絲希望去闖一闖。
楚昭禾想着想着,就有點昏昏欲睡。
在入夢之前,她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蕭懷瑾在馬車說的那句話。
他說:“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見了他眼裏的意氣風發,看見了他似雪山清冷的孤傲與勢在必得。
她想蕭懷瑾這樣的人,不該困於千里冰魂散這毒,他應站在最高位,賞萬里江山,受萬人敬仰。
桌上的燭火隨風搖曳,在窗戶上落下剪影。
清明柔和的月色映照着楚昭禾的溫柔恬靜的側臉。
一室靜謐,有一句極輕的聲音響起,似是睡夢中無意的呢喃,風一吹,就散了。
“蕭懷瑾,我一定會找到火蓮的......”
——
半夏把門敲的震天響,尤其無力地說:“小姐,該用午膳了。”
她這是今天喊的第五次。
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在幹什麼,早上一醒就把自己關在這屋子裏,誰叫都不應。
半夏想了想,機靈的眼睛一轉,伸長了脖子順着門縫往屋裏看去。
什麼還沒看見的時候,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半夏還維持着方纔的姿勢,動作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脖子,對楚昭禾笑了笑。
楚昭禾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把手裏的圖紙交給了她,“你一會兒找個鐵匠,讓他照着這個圖紙,把上面這幾樣東西打出來。”
半夏皺眉,看着圖紙上稀奇百怪的東西,呆呆地點了點頭。
楚昭禾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速度越快越好。”
她一早就起來畫圖紙,去網上找了野外生存需要用到的東西,把簡單順手的一些工具畫了下來。
還準備了一個醫療包,裏面裝着毒藥和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用午膳的時候,玲瓏閣的院門被人扣響。
東榮母親張氏放下澆花的水壺,忙走着過去開門。
半夏嘟囔了一句,“不是都說了今日玲瓏閣不見客,怎麼還有人來?”
張氏見到來人,行了一禮,“老奴參見五姨娘。”
五姨娘清兒扶起了她,語氣溫婉,“嬤嬤免禮,我是來找大小姐的,她在嗎?”
“這...”張氏有些爲難,“大小姐今日不見人,五姨娘您還是先回去吧。”
楚昭禾放下筷子,問道:“嬤嬤,是何人?”
“回大小姐的話,是五姨娘。”
楚昭禾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看。
在這侯府,她第一個討厭的人是齊秋蓉,第二個討厭的人就是五姨娘清兒。
因爲清兒是曾是母親的貼身丫鬟,後來不知怎麼就勾搭上了楚懷仁,爬上了他的牀,被擡爲侍妾。
不過她在侯府的存在感極低,性格也唯唯諾諾的,不愛出風頭。
楚昭禾本想拒絕不見,但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片段。
那天和楚懷仁一起喫飯的時候,清兒的眼神看她的眼神。
還有她之前是母親的丫鬟,那她會不會知道母親的事?!
思及此,楚昭禾鬆了口,道:“讓她進來吧。”
“誒”,張氏應了一聲,“五姨娘,您請。”
清兒身材瘦弱,五官清秀,性子溫柔,小家碧玉的長相。
她比不上齊秋蓉的雍容華貴,也比不上安氏的婀娜妖嬈,甚至姿色連齊氏安氏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如
楚昭禾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楚懷仁看上她什麼了。
清兒走到她的面前,給她行了一個禮,“妾身見過大小姐。”
楚昭禾笑了笑,語氣清冷,“五姨娘有事找我?”
五姨娘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木槿她們。
楚昭禾這才發現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並未帶伺候的丫鬟。
她頓時會意,帶着五姨娘去了後花園的小亭子。
後花園除了種了些藥草,她還栽了許多花,這個季節開的正好,滿院的芳香。
楚昭禾道:“現在這裏只有我倆,姨娘不妨有話直說。”
五姨娘把手裏一直拿着的紅匣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這匣子應該有些年代了,邊邊角角已經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楚昭禾挑了挑眉梢,不知道她這是何意。
五姨娘笑了笑,“大小姐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楚昭禾看了她一眼,打開了那盒子,看見了裏面的東西。
她挑了挑眉梢,道:“姨娘爲何要送簪子給我?”
這是一支簡簡單單的白玉簪,觸感溫潤,頂部的位置雕刻了兩朵梅花,模樣栩栩如生,小巧精緻。
五姨娘看着這支簪子,目光卻沒有個聚焦點,語氣輕柔,“這支簪子是你母親賞我的,如今送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楚昭禾一愣,低頭仔細地看着這枚簪子。
終於在一朵梅花的花瓣上,尋到了一個字。
“之?”
她眉心緊蹙,“這個字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
五姨娘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道:“大約是那個人的名字罷。”
楚昭禾幾乎在一瞬間就知道了五姨娘口中的“那個人”和齊秋蓉嘴裏的“心上人”是同一個人。
她道:“既然這個簪子對母親很重要,她又爲何會賞賜給你?”
五姨娘站起身,視線看着遠處,道:“我是在你母親進了侯府才侍候她的,她來的時候細軟很少,其中就包括了這枚簪子,她存放的極爲小心,應該是怕碎了,外面還包了好多層。”
“我起初是以爲侯爺給她的定情信物,她才這樣珍視,但後來才發現是我想錯了,你母親她總是在侯爺來的時候把這枚簪子藏起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纔會拿着這枚簪子,坐在窗邊失神。”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侯爺也來了,他們兩人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你母親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整整兩天,我破門進去的時候她手裏還握着這枚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