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後悔。
遠處的蕭懷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膛的劍,而後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拔掉插在對方心臟處的劍。
沒有了劍的支撐,那名黑衣人瞪大了雙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爲首的男子看着同伴接二連三的倒下,已經明顯有些慌了,握着劍柄的手微微顫抖,猩紅色的眸子滿是殺意。
蕭懷瑾擡手抹了一下脣角的鮮血,胸膛不斷地起伏,眉骨尾處不知何時沾上的一滴鮮血如曼珠沙華般妖冶奪目。
他不動聲色地運功療傷,淡聲道:“不是要取我性命嗎?”
黑衣人的左臂在往下不斷滴着血,衣服被利劍劃開,裏面已見白骨。
他的傷要比蕭懷瑾重許多,現在能站在這裏,完全是因爲不甘心和憤怒。
聽出了蕭懷瑾語氣的嘲諷和輕蔑,他低頭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
黑衣人低呵了一聲,身形變化莫測,凌厲的劍鋒直指蕭懷瑾的腦門。
但他在離蕭懷瑾一丈距離遠的時候,忽然獰笑一聲,拔出了腰上的匕首朝蕭懷瑾射去,同時還扔了一個球狀物體。
那東西落地炸開,擴散的白色的煙霧把蕭懷瑾圍了起來。
蕭懷瑾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招式,想要躲閃時已經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只能憑着感覺去躲避那柄匕首。
匕首堪堪避開了要害部位,擦着他的側腰劃過,扎入身後的樹幹,發出震動的嗡鳴聲。
楚昭禾着急地喊道:“蕭懷瑾!”
腳下的路崎嶇不平,在這一段不算近的距離裏,她摔倒了好幾次,幾乎是連滾帶爬跑過來的,沒有想到剛到這裏,就看見了這一幕。
黑衣人趁着蕭懷瑾去躲避匕首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從側面偷襲。
這煙霧可是它的獨門武器,任何人在這煙霧中都會迷失方向,視線模糊,反應遲鈍。
但他卻絲毫不會受這煙霧的影響,能夠輕易地取了對方的性命。
蕭懷瑾通過風聲識破了他的計謀,身體微微仰,劍鋒擦着他的脖子掠過。
黑衣人見他這麼不好對付,咬了咬牙,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枚黑色的藥丸。
而後,蕭懷瑾就看見他像是迴光返照一樣,內力忽然大增,動作迅速的如同鬼魅。
更讓他驚駭的是,黑衣人服了這藥後,像是一個怪物,不躲避他的劍,只抱着與他同歸於盡,破釜沉舟的決心。
信號彈早已經放出,楚昭禾知道就算玄冥能帶着人躲避一路的機關和猛獸來到這裏,也爲時已晚。
她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快速地轉動,想着對策。
對了,她有毒藥!
蕭懷瑾已經已經服了解毒丸,三個時辰裏都百毒不侵。
只要她把毒藥撒進去,黑衣人只要吸進去一點就會毒發身亡。
楚昭禾連忙找到了自己剛研製出來最毒的一瓶毒藥,用力地對黑衣人灑去。
煙霧比最開始的時候淡了不少,蕭懷瑾的餘光看見了她的動作,勸道:“昭禾,你快走,別白費力氣!”
楚昭禾看着渾身是傷的他,淚眼朦朧,執拗地吼道:“進來是兩個人,出去也要兩個人!”
她來這三清山就是爲了找到火蓮幫他壓制體內的毒性,若是他沒有出去,那她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蕭懷瑾聽了她的話後又心疼又生氣,想到殺了這個人帶她出去,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慢。
黑衣人找準時機打掉了它手裏的劍,步步緊逼,轉眼間劍鋒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微微一用力,令人聞風喪的戰神就殞命於此。
楚昭禾的心跳停止了一瞬,尖叫出聲:“不要——”
就在最後這緊要的關頭,林子裏突然竄出了一道敏捷的身影。
它喉間發出低吼,一躍而起,向黑衣人撲去。
楚昭禾瞪大了眼睛,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見過的那隻母虎。
老虎把黑衣人撲到了一邊,一人一虎廝殺在一起。
蕭懷瑾以爲自己今天必死無疑,結果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他一直強撐的身體在這一刻到達了極限,搖搖晃晃地往下倒去。
楚昭禾趕緊過去扶住了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蕭懷瑾,你...你怎麼樣?”
她慌忙拿出了藥丸,倒的時候手顫的都灑了好幾個。
蕭懷瑾吃了藥丸,艱難扯了扯嘴角,淺淺一笑,“嚇着你了?”
楚昭禾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神情有些恍然。
山頂颳着風,林子裏又有早晨的露珠,又溼又冷,但她後背卻被汗水濡溼。
她不敢想如果沒有那隻老虎,或者說它再來晚一步,蕭懷瑾會怎麼樣。
蕭懷瑾知道她是被嚇着了,想要擡手摸摸她的臉安撫一下,可剛舉到半空,又忽然放了下來。
楚昭禾握住了他的手,也不管上面的鮮血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臉。
蕭懷瑾掌心溫溫熱熱地溫度像電流般,密密麻麻地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無聲無息地熨貼了她的心。
那邊一人一虎還在激烈地纏鬥,若是放在平時,那黑衣人絕對不是老虎的對手,但他此刻藉着藥效,竟然和老虎打了個平手。
老虎身上受了傷,發了怒,不斷地嘶吼。
黑衣人的臉被老虎的利爪撓傷,已經看不清他本來的面目。
血腥氣更是激發了老虎的獸性,撕咬的更加猛烈。
一盞茶後,黑衣人被老虎一口咬斷了脖子,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斷了氣。
它仰頭長吼了一聲,身上的劍傷是它的功勳戰績。
楚昭禾摸了摸它的腦袋,不自覺地紅了眼眶:“我給你包紮,你會沒事的。”
話雖如此,但老虎的腹部有幾個劍窟窿,腸子和着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已是藥石無醫。
老虎用頭拱了拱她的手,退開半步,身體轉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