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這馬屁拍的正是地方,皇帝捋了一把鬍子,龍心甚悅,完全忘了自己帳篷前一地的蛇。
“那你倒是說說它們是用什麼報恩的?”
楚昭禾毫不猶豫地回答:“用的是我們這些來狩獵人的性命!”
皇帝臉色剎變,不悅道:“楚丫頭,朕對你寬容,但並不代表你可以胡言亂語!”
“皇上,臣女不是在胡言亂語,臣女有依據。”楚昭禾依舊淡定自若。
皇帝袖子一閃,坐到了桌案後面,和楚昭禾隔着蛇羣對視。
“哼,那你要是不給朕解釋個子醜寅卯來,朕就治你的罪!”
一聽這話,楚昭禾在心裏優雅的翻了一個大白眼。
呵呵,要不是她和蕭懷瑾也來了狩獵,她纔不會費這麼大的功夫來勸他回宮避難!
狂風只停息了片刻便又捲土重來,雷聲偃旗息鼓,像是爲了醞釀更大的風暴。
楚昭禾道:“不知皇上方纔可有聽見山上的響動?”
皇帝視線看向御林軍首領。
他被這些蛇嚇得折了好多年的壽,哪有什麼功夫注意山上響動?!
御林軍首領抱拳回答,“回皇上,圍獵場周圍的山上確實有很大的聲音,還有石頭滾落了下來。”
楚昭禾聳了聳肩,臉上寫着:你看我沒騙你吧?
皇帝喝了一口茶,整個人煩躁的不行,“別在這給朕賣關子了,一口氣說完!”
楚昭禾道:“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地上的螞蟻成羣結隊地搬家,燕子低飛,都表示天要下雨。”
“而這呼嘯的風聲,晚膳時的閃電,山上滾落的碎石都表明了這場雨的不同尋常,蛇有靈性,想必知道了這場雨有些不同尋常,特意來提醒您,或許是想讓您提前結束這場狩獵?”
最後一句話是問句,她在用這種不露痕跡的方法來傳達着某些信息。
貴妃輕嗤了一聲,譏諷道:“本宮看你就是少見多怪,滄漓這些年下來不少的雨,沒有一次出現這麼多蛇,說來報恩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還有,本宮記得你也養了一條蛇,那蛇還能聽懂你的話,地上這些蛇說不準都是是你引來的!”
楚昭禾輕笑一聲,好看的眸子裏辨不出任何的喜怒。
她淡聲反問:“那貴妃娘娘說說,我爲什麼要引來這些蛇?”
貴妃張了張嘴,一時啞口無言。
“您也說不出來吧?”
楚昭禾聲音不鹹不淡,恰好讓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人做一件事一定有她的目的,而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引它們前來。”
貴妃無可辯駁,恨不得把她的嘴給撕了,伶牙俐齒全部拔光。
楚昭禾重新看向裏面神色莫變的皇帝,語氣雖輕,但有着不可忽略的說服力。
“皇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事發生前必有響動,那些響動就是給人的警示。”
蕭景和也站出來勸道:“父皇,這天氣屬實有些詭異,估計不是一場小雨,我們不如聽楚小姐分析的,先回皇宮,圍獵改日再來也未嘗不可。”
一直在旁邊不出聲的蕭暮羽眼珠子一轉,出聲附和道:“父皇,兒臣也覺得兩位皇兄所言甚是有理。”
皇帝的目光緊盯着地上的蛇,下了決定,“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回宮!”
明日一早回宮,到時候山路都沖毀了,回個屁!
楚昭禾知道她每次開口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不能前功盡棄,只能硬着頭皮再次出聲。
“皇上,宜早不宜遲。”
皇帝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瞪了她一眼,對御林軍首領道:“立刻去準備,一炷香的功夫後起駕回宮!”
楚昭禾希望即刻起駕,但知道這已經是皇帝最大的讓步了。
左右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雨水剛下,路面只是泥濘不好走,不至於回不去。
“末將領命!”御林軍首領把劍插入劍鞘,帶人離開。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氣的把桌案上的茶盞拂落在地。
他倒是走了,這些蛇怎麼辦?!
正準備把御林軍首領重新呵斥回來的時候,地上一直盤桓不走的蛇四散開來,朝着樹林深處爬去。
尖叫聲此起彼伏,圍觀的衆人慌忙逃竄,連一向鎮定自若的太子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楚昭禾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蛇蜿蜒着擦着她的鞋邊逃走,神情自若。
皇帝驚得站起了身,眼神呆呆地看着這一幕。
良久,他恍然回神,對身側的公公道:“去,去告訴御林軍,不要一炷香的時辰整理東西,朕只給他一盞茶的功夫,時辰一到,朕就要回宮!”
太監弓着腰,應了一聲,“老奴這就去傳令。”
楚昭禾眼睛一亮,看來皇帝對她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了,以爲蛇是聽見他回宮的話後才離開的,其實是她在背後操控着一切。
但不論如何,這計劃已經完美實施,她和蕭懷瑾也沒有白費功夫。
想到這裏,她擡眸看向蕭懷瑾,而後莞爾一笑。
男人薄脣緊抿,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還在惱怒她的打趣。
只是他幽暗深邃的眸子出賣了他,裏面盡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本來應該回帳篷休息的皇后去而復返,神色匆忙,仔細辨別之下,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得意。
“皇上,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皇帝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揉了揉犯疼的眉心,沒好氣的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晉王他和楚家二小姐...”皇后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直接道:“皇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皇帝眸色一滯,視線自皇后面上掃過,顯然是已經猜出來了。
他大袖一甩,一手背在身後,大步走出了帳篷,“帶路!”
楚昭禾瞧着皇上的背影,湊到蕭懷瑾耳邊問了一句,“皇后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蕭懷瑾睨了她,聲音清冷,“人多嘴雜,聽到點風聲不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