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藏馬匹的緣由是個人都能想明白。
皇帝知道馬匹死亡這件事後一定會震怒，不會就此輕易揭過。
他會找人嚴查到底，看是哪兒出的問題。
倘若楚懷仁沒有擦乾淨屁股，被查出了蛛絲馬跡，到時候東窗事發，楚家可真的就算是大禍臨頭了，毒丫頭也不可避免！
楚昭禾見他半天不說話，神色也越來越凝重，她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
她伸手在百里卿的眼前揮了揮，問道：“百里卿，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百里卿回神，看着楚昭禾傾城的絕色小臉，神色複雜。
他在心裏無聲地問道：師父，我該怎麼辦？
“百里卿？”楚昭禾按捺不住，又喊了一聲。
百里卿笑了笑，糊弄道：“你就當本谷主方纔是閒得慌，隨口一問。”
思來想去，馬匹的事情還未蓋棺定論，他要是貿然說出來，走漏了風聲，讓楚懷仁起疑就不好了。
楚昭禾眼眸一眯，試探道：“是不是和你要去楚懷仁書房偷的東西有關？”
百里卿一怔，眉梢微揚，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去楚懷仁的書房了？”
楚昭禾輕哼一聲，他這倒是沒否認。
她擡了擡下巴：“你身上的香味。”
聞言，百里卿連忙低頭扯着自己的衣服嗅個不停。
什麼味？
他怎麼什麼也沒聞不到？
楚昭禾淡聲解釋道：“你的衣服上沾染了楚懷仁書房的焚香氣。”
她對香味算不上太敏感，只是上次去楚懷仁書房時，聞到那股香味太特別了，以至於她現在還記得。
那氣味不是木質香調的厚重沉寂，也不似女子閨閣中的花香淡雅。
楚懷仁書房裏的焚香初聞時有會感到一絲刺激和不適，像是白酒一般，入喉辛辣，後味悠長，不易消散。
百里卿皺了皺眉，仔細回想了一下：“本谷主去的時候他書房沒有焚香。”
“只要他在書房就會焚香，味道已經浸入裏面的桌椅物件了。”楚昭禾三言兩語的解釋後，把談話重新拉回了正題。
“別在這給我繞圈子了，你還沒有回答我方纔問你的問題。”
百里卿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是。”
他去偷的是手扎，和馬匹完全是兩碼事。
楚昭禾打量了他半晌，發現他目光坦蕩無畏，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她皺了皺眉，模樣有些困惑。
那百里卿方纔那番話究竟在暗指什麼？
百里卿知道她在糾結什麼，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行了，小小年紀，別杞人憂天了，遇到什麼事本谷主定會保你安然無恙！”
就算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憑藉着無音谷的實力，定會護她無虞。
他眉眼從容，嘴裏的話信誓旦旦，絕非隨口一說。
楚昭禾心下悸動，下意識地問道：“百里卿，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之前是覺得爲了楚懷仁書房裏的東西，但如今看來並不是這個樣子。
百里卿雖然有些不着調，但他光明磊落，定是不屑於藉助女人幫他完成事情。
百里卿思索了片刻，吊兒郎當地問她：“我對你好嗎？”
楚昭禾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木槿和半夏是他派來保護自己的，火蓮是他發現的，玄蒼帶人進三清山也是有了他的幫助，還有方纔的想要帶她去遊山玩水......
她覺得自己不是愚笨之人，與人相處時多多少少能看出對方的心思，但她看不出百里卿的所求所謀。
百里卿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勾人的桃花眼下是從不示人的溫柔。
他語氣輕慢：“你以後會知道答案。”
楚昭禾：“......”
這回答她聽了又好像沒聽。
百里卿開門往外走，踏出去的一瞬間，楚昭禾看着他的背影問了一句：“那東西偷到了嗎？”
禮尚往來，他幫了她這麼多，要是有需要的話，她可以......
百里卿揚了揚眉，冷哼了一聲道：“不偷了。”
楚昭禾：“？”
楚懷仁的書房一定藏着那本手札，否則他不會特意設置了機關。
既然如此，那就換個招對付他。
百里卿仰頭看着霧濛濛的天空，“本谷主要讓他自己拿出來！”
楚懷仁狡兔三窟，他就來個引蛇出洞！
楚昭禾眼眸一轉，想着自己要不要找機會去楚懷仁的書房看看。
但轉念一想，她都不知道百里卿要找什麼東西，而且那廝都受傷了，她去了怕是沒命出來。
楚昭禾這念頭起的也快，打消的也快。
睏意再度襲來，她剛躺到牀上，被窩都還沒暖熱的時候，阿九輕叩了一下窗戶。
“小姐。”
楚昭禾掙扎了片刻，起身打開了窗戶：“有什麼事就說吧。”
阿九幫玄蒼傳話：“屬下來問您要一些不致命的毒。”
她打了個哈欠，走到自己放方藥的箱子旁邊翻翻找找，嘟囔道：“不致命的藥怎麼叫毒，你要這些藥做什麼？”
阿九答不上來，沉默。
楚昭禾拿了藥回到了窗口，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眉梢一挑，道：“不是你用的？”
“是玄蒼用的，”阿九實誠的搖了搖頭，怕她不知道玄蒼是誰，還多嘴解釋了一句，“玄蒼是鬼剎樓的第一殺手，今天才回京。”
楚昭禾瞭然的點了點頭，知道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規矩，也沒問那麼清楚，只是提筆把這幾瓶藥的作用寫了下來。
阿九接過藥道謝：“多謝楚小姐。”
“小事兒。”
下雨天適合睡覺，楚昭禾這一睡就是一個早上。
院子裏的人知道她累，沒有一個人打擾她，張嬤嬤還把午膳溫着，怕她醒來會餓。
楚昭禾打開門，發現外面依舊大雨滂沱，和她睡之前沒有兩樣。
她問佩蘭：“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
小安穿着蓑衣在院子裏掃水，見她出來，和她打了聲招呼。
楚昭禾對他吩咐道：“不用掃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前面掃完後面又是水，下去休息吧。”
小安想想也是，樂呵呵地下去找別的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