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正準備好好想想端親王又是哪位大人物時,察覺到了拉着她手的溫度。
賢妃方纔還溫熱的手一下子變得冰涼,臉色也有些不正常。
她忙問道:“姑姑,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賢妃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垂下眼眸,控制着自己不往那處看去。
她輕聲道:“沒事,我們過去坐吧。”
楚昭禾看着賢妃的臉,應了一聲:“...好。”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姑姑神情有些不對勁。
兩人剛剛落座,觀景臺入口就緩緩走過來一個衣着華麗,頭戴七梁冠的高大男人。
皇家的人都生了一副好樣貌,端親王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臉色陰騖深沉,一雙鷹眼更是冷到了極致。
看人的時候就像是一條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讓人心裏發毛。
好看的樣貌也因此變得有些怪異恐怖。
楚昭禾的視線慢慢下移,注意到了他陂着的左腿,腦海裏僅存的記憶也被勾了出來。
端親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不同於皇帝的治國才能,他是領兵打仗的一把好手。
是除了楚懷仁,蕭懷瑾之外滄漓最能打的常勝將軍。
可惜的是,十幾年前他不知怎的突然受傷,斷了左腿。
皇上張貼皇榜,找盡了天下名醫,最終還是沒能治好他的腿,落下了殘疾。
從此以後,端親王性情大變,極其殘忍兇暴,但皇帝不知爲何,一直縱容着,任其胡作非爲。
除了性情殘忍之外,他還喜歡沉迷女色,女人比皇帝的三宮六院還要多。
只要是他看上的,都會被他帶在身邊,玩死了,玩倦了,就丟在一邊。
但有一點,德親王找女人不找那些世家的小姐,找的都是身份門第極低的女人。
死了,殘了,她們的家人也無處申冤,只能打落了牙往肚裏吞,自認倒黴。
德勝清楚端親王在皇帝心裏的分量,連忙招呼着宮人添了位置和菜餚。
皇帝顯然也沒料到他會來,回過神來後親自起身過去迎接。
見狀,所有人起身對端親王行禮,腦子裏濛濛的。
端親王自從出事後連過年的宮宴都不參加,怎麼今日會來參加這個宴會?
皇帝笑道:“最近又去哪裏遊歷了,朕可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端親王在外面再怎麼狠辣無情,但面對他這位皇兄時,總是會收斂一些。
“想到哪走到哪,反正臣弟廢人一個,爲滄漓做不了什麼貢獻。”
皇帝瞪了他一眼,嗔怪:“胡說什麼,朕都不敢嫌棄你,普天之下還有人敢說你是個廢人?!”
端親王端着酒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視線亂飄了一聲,落到了楚昭禾的身上。
“你就是楚懷仁那個老匹夫的女兒,百姓口中的神醫?”
楚昭禾自從來到這個宴會後緊繃的心就沒有掉下來過,此刻聽到端親王的話,連忙站起了身。
整個滄漓,對楚懷仁這麼不尊敬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可見這個端親王是個不按常理出牌,隨心所欲的主,而且還天不怕地不怕!
她已經惹惱了皇帝,此刻也不想再多生是非。
端親王的沉鬱的視線掃向了某一處,而後勾了勾脣角。
他對皇帝道:“臣弟這些年遊歷四方,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子,但都是過眼雲煙,唯有這位楚小姐,倒是讓臣弟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蕭景和一下子就聽出了端親王的話外之音,雖然他對這位皇叔有些忌憚,但還是站了出來。
“皇叔果然好眼光,方纔父皇還有意讓楚小姐與皇侄成親,促成一樁美事。”
“是嗎?”
“是。”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說着,端親王突然轉了話鋒,“不過一日未成親,就隨時可能會生變。”
蕭景和的臉色變了幾分,皇后見狀,立馬發揮了她的控場作用。
“先用膳吧,涼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楚昭禾看着面前的十幾道精緻的菜餚,沒有絲毫的胃口。
她雖未擡頭,但也能感覺到端親王正在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帶着某種她不清楚的深意。
一旁的賢妃看似細嚼慢嚥,但她的思緒早就飄遠了。
喫齋唸佛多年,早就平靜如死水的心,忽然發生了震顫。
一直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齊秋蓉有些猶豫。
她那個計劃,要不要繼續進行?
想了很久,還是不想放棄今日的機會。
她給楚書玥夾了一筷子菜,趁機對她小聲道:“一會兒你看我眼色行事。”
“知道了。”
楚昭禾實在是覺得度日如年,吃了兩口後就借出恭的理由出去透氣。
碰巧的是,剛溜出來,就碰到了要回去的姚靈兒,兩人互瞪了一眼,擦肩而過。
她不知道的是,姚靈兒在她走後停了下來,扭頭盯着她的背影,笑的意味不明。
正午的陽光燥熱,樹梢的知了不停的叫喚,她不敢走太遠,就找了附近的一處涼亭休息。
背部依着溫溫熱熱柱子,楚昭禾閉上了眼睛,覺得心累!
沒過多久,佩蘭略有些煩躁的聲音突然響起:“都說了我家小姐不是你那什麼姐姐,你就離她遠點行不行,還嫌今早害的她不夠嗎?”
這侍郎家的公子是狗嗎,怎麼鼻子這麼靈,她家小姐在哪都能找到?
楚昭禾嘆了口氣,有些不勝其煩。
她朝林豐燁看去,想着要不要把他打一頓,讓他以後見着自己就躲。
驀地,她忽然發現林豐燁有些怪怪的,低着頭,也不說話。
還沒等楚昭禾想清楚的時候,林豐燁猛的推開佩蘭,朝她衝了過來。
涼亭建在水上,他的力氣太大,差點把楚昭禾推下了水。
幸虧佩蘭眼疾手快的撲過來拉了她一把。
林豐燁並沒有因此放棄,甚至發了狠,藉着自己身高的優勢開始拽楚昭禾的頭髮。
楚昭禾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嘴裏“優美”的語句就沒有停過。
她也沒有手下留情,對林豐燁是又抓又跺,甚至連拿銀針扎他穴位,但絲毫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