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輕咳了一聲提醒，“你說說，德親王來這幾日讓你都做了什麼。”
蕊兒一臉懵，不知道媽媽問這個做什麼。
老鴇瞪了她一眼，“讓你說你就說！”
蕊兒小白兔一樣的性子，被嚇了一下，忙道：“他讓我坐在屏風後面彈着曲子，偶爾心血來潮會讓我跳上一支舞，或者唱上一曲，其餘的就沒什麼了。”
所有人聽了，都有一種感覺。
怪，但是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百里卿下意識的去看蕭懷瑾，後者半垂着眼眸，手指有規律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攸而，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正擺着的蠶絲山水隔座屏風。
蕭懷瑾的目光投向蕊兒，沉聲問道：“你能確定屏風前聽曲兒的人是他？”
“不是他還會有誰？”蕊兒張了張嘴，神情訥訥，“屋子裏只有我們兩人。”
百里卿幾乎立刻就懂了他問的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懷疑偷樑換柱？”
蕭懷瑾沒有回答，只是對蕊兒說：“你再好好回想回想，看這中間有沒有什麼遺。”
聞言，蕊兒低着頭，仔細的回想。
時間間隔的不久，那些畫面走馬觀花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但每當她想抓住什麼的時候，就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好像一切都十分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只是德親王每次進了她的房間很少與她說話，基本上就是點曲子，她彈，他聽。
沒有他的允許就不能停下來，所以她每次總覺得看琴絃時間久了，眼前都會暈一陣，看什麼都迷迷糊糊的。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但過一會兒，就又好了。
然後在快該走的時候，把她摟在懷裏調情一番，帶着薄繭的手掌不老實的撫摸着她。
她不是沒有抱着幻想，想着討了這位親王歡心，他能爲她贖身出去。
但他說她是個千人騎萬人罵的婊子，他嫌她髒，所以從不肯做到最後一步。
做這行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她早就麻木了，反正德親王出手闊綽，與其被他玩弄死，這樣挺好的。
蕊兒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遺漏。”
老鴇帶着人退下了，玄冥守在了門外，屋子裏只剩下了百里卿和蕭懷瑾兩人。
百里卿把杯子裏剩餘的酒仰頭倒進嘴裏，辛辣的燒灼感劃過喉嚨。
他清了清嗓子，吊兒郎當的說：“我覺得翊王您就是想多了，德親王好女色人盡皆知，我這倚紅樓又不缺美人，他來這裏尋歡作樂再正常不過。”
蕭懷瑾眯了眯眼眸，冷哼了一聲，“怕就怕裏面尋歡作樂的人不是他。”
算算德親王回來也有好幾日了，御書房都去了好幾趟，說皇帝沒有事交給他做鬼都不信。
百里卿閃了閃眼眸，狀似無意的問道：“你現在盯着德親王做什麼？”
蕭懷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自然而然的交疊，眸色晦暗不明。
“這好像與谷主無關。”
反正他來上京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就是爲了拿到那本手札，帶楚昭禾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之前的計劃都失敗了，楚懷仁這個陰險狡詐的老匹夫也不知道把手札藏哪裏去了，看來他還得找機會再去侯府探探一下了。
不過這次他會好好謀劃一下，不會像前兩次那麼狼狽。
蕭懷瑾看百里卿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樣子，就知道他那花花腸子又閒不住了。
天色不早了，臨走的時候，他留了句話。
“德親王再來的時候勞煩幫本王盯着他。”
百里卿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呵，本谷主可不是翊王能隨意使喚的人。”
上次馬匹的事情這腹黑貨就拿他當刀使，他還沒來得及找他算賬，這就又不要臉的開始命令他了。
無音谷是天下第一谷，他百里卿好歹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豈會對一個鬼剎樓樓主的命令言聽計從。
蕭懷瑾拉門環的動作一頓，扭頭對他說：“那本王會派人來這裏盯着他，不過到時候萬一真的發生點什麼，把你這倚紅樓拆了，本王可概不負責。”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百里卿咽不下這口氣，瞧着男人的身影，想也不想的直接出手。
蕭懷瑾的耳朵動了動，敏銳的感受到裂帛撕劃破開來的風聲，腳步微移，他毫不費力的閃身避開這一掌。
“本王一直以爲谷主高風亮節，光明磊落，沒想到還會搞背後偷襲這種陰招。”
百里卿揚了揚眉梢，他這一掌有意試探，用了七成的功力，但眼前這人卻輕而易舉的躲過了。
要知道，能在眨眼間躲過他這一掌的人幾乎沒有。
看來，這滄漓國的戰神可不是空有其表，確實如傳聞那般深不可測。
他接二連三的對蕭懷瑾出掌，挺氣人的說：“對付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不在乎用什麼招。”
蕭懷瑾本來無意與他纏鬥，但看着他這架勢，知道今天不打贏他是走不出這扇門了。
他勾了勾脣角，“那谷主可別後悔。”
百里卿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蕭懷瑾沒再解釋，而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話裏的意思。
其實兩個人的武功其實不相上下，畢竟都是踩着死人的屍骨爬出來的。
但百里卿有些急切，一招一式都帶着凌冽的殺意，時間久了，難免有些凌亂。
蕭懷瑾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看見他的破綻，利落的出掌。
百里卿捱了不輕不重的一掌，踉蹌着後退了兩步。
好巧不巧，身體撞到了擺着的價值千金的五彩描金鳳尾瓶。
“嘭”的一聲，眨眼間變成了一堆不值錢的碎瓷片。
百里卿心疼的滴血，轉頭看見蕭懷瑾嘴角上揚的弧度時，恍然大悟。
“你這是故意的？！”
蕭懷瑾怎麼會承認，他唏噓的感嘆：“谷主想要訛人也得訛的真一點，這花瓶可是你自己碰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