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什麼來頭,竟敢直呼翊王的本名?!
楚昭禾輕嘖了一聲,催促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侍衛剛準備開口,身後就響起了一道耳熟的聲音。
“楚小姐。”
認清來人,侍衛慌忙跪地,“參見太子殿下。”
楚昭禾身體一頓,下意識的轉身。
蕭景和一身黑色的廣袖金絲紋蟒衣袍,頭戴金色嵌玉發冠,端的是清雅俊朗,器彩韶澈。
四目相對,楚昭禾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牢裏那晚兩人的對峙。
她不說話,蕭景和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左手輕捻着手上的玉扳指,垂眸低嘲一笑。
這些日子他沒有見她,也刻意的不去想她,以爲這樣就可以慢慢的放下她,忘記她。
但在見到她這一刻,他知道,不可能了。
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見到她的這一刻捲土重來,勢如破竹。
楚昭禾察覺到了蕭景和眼裏毫不掩飾的侵佔性,沒來由的覺得慌亂。
她收斂神思,屈膝行了一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蕭景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頭頂看了片刻,不鹹不淡的應了聲,“起來吧。”
“謝殿下。”
他掠過她,視線落到不遠處,瞳孔猛的一縮,而後神色不明的說了句,“對你,他倒是捨得。”
楚昭禾一臉懵逼,順着蕭景和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正在看拴在樹下正在喫草的發財。
她心道:它家名馬發財果然名不虛傳,連太子都知道。
楚昭禾與有榮焉之際,蕭景和自顧自的開口說:“六年前,草原部落給滄漓進貢了兩匹難得一遇的河曲戰馬,正巧那年五弟打了勝仗,父皇說好馬配良將,就把這兩匹馬賞賜給了他。”
“崇之也十分喜歡賽馬,知道這個消息後就不依不饒的去求父皇,父皇對他向來寵愛,就問五弟能不能給崇之一匹。”
“五弟對這兩匹馬也甚是喜愛,不肯相讓,父皇被拂了面子,心裏雖然不痛快,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別的東西安慰了崇之,並承諾說只要兩匹馬產了後代,就讓五弟送給他。”
聽到這裏,楚昭禾覺得三觀重新被刷新了,她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嘟囔,“我潑地上一盆水,它還能收回來?”
賞賜就是給別人了,還想要回來。
這也就是皇帝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要是換了尋常人這般出爾反爾,不得被罵死也得“名揚四方”。
蕭景和笑了笑,繼續道:“那兩匹馬跟着五弟征戰疆場,那匹公馬因爲幫五弟擋箭死在了戰場上,你這匹掠影就是它留下的唯一後代,父皇果真說到做到,讓人去王府傳了口諭。”
“掠影沒有斷奶,崇之要想養,就必須把母子倆都接回去,五弟說只要崇之馴服這匹母馬,讓它易主,他就願意拱手相讓。”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腦子裏已經有那個畫面了。
“那晉王應該摔得挺慘的吧?”
蕭景和點頭笑了笑,說:“河曲馬性子暴躁卻也溫順,它認主,一認就是一輩子,至死不改。”
說到最後,他的眸光有些暗淡和失意。
楚昭禾沒有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她當時仗着自己是花了銀子的就沒有把發財還給蕭懷瑾,但現在想來,是不是有點奪他人所愛了?
垂眸思考之際,腳下的土地落下了一層黑色的影子,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了怎麼不進去?”
楚昭禾猛地擡頭,對上了來人俊朗英挺的清冷麪容。
蕭懷瑾勾了勾脣角,站在她的身邊,拱手對蕭景和行禮,“皇兄。”
蕭景和瞧着兩人並肩站立的場面,慢慢攥緊了手掌,一種叫嫉妒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輕點了一下頭,擡腳進了比武場。
蕭懷瑾沒有帶楚昭禾去比武場,而是帶她走了右手邊的一個小路,順着上到了一座不高的小山丘上面。
天光越來越暗沉,房屋隱入了月色,暖黃色的燭火從薄薄的窗紙映了出來,星星點點,錯落在這人間山河。
蕭懷瑾站在風口幫她擋着風,一邊擡了擡眉梢,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和太子方纔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楚昭禾皺眉,不解地看着他。
這廝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他哪隻眼睛看見她開心了?!
蕭懷瑾在她面前,向來不知道見好就收這四個字該怎麼寫。
見她不說話,他唉聲嘆氣,十分悵惘的說:“嘖,這纔多久沒見,你和本王就沒話說了。”
楚昭禾哭笑不得,眼珠滴溜一轉,忽然眼神一亮,試探道:“蕭懷瑾,你是不是喫醋了?”
蕭懷瑾冷哼了一聲,“本王不喜酸。”
“是麼?”她滿臉懷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狡黠一笑,“唉,你還別說,太子殿下談吐舉止——”
“楚昭禾,你來這就是爲了要氣死本王是不是?”
蕭懷瑾語氣微涼,面容緊繃,心裏氣的嘔血。
這死女人明明都猜到了,但就是不願意說句好話哄哄他,非得在這火上澆油!
簡直是......
簡直是......!!!
“沒有,絕對沒有!”楚昭禾頭搖的像是撥浪鼓,連忙否認,“王爺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你說的氣死你純屬子虛烏有之談。”
她在短短的片刻中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
明明前兩天還發誓說不再逗蕭懷瑾讓他生氣,怎麼就是忍不住呢。
唉——
蕭懷瑾睨了楚昭禾一眼,見她面部表情十分豐富。
一會兒懊悔,一會兒糾結,一會兒自責的,眉心緊鎖在一起,再配上那白皙的臉頰,像極了包子。
他覺得好笑,但還是冷着臉問道:“那你說太子殿下的言行舉止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