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沒有回答她,只是看向齊秋蓉,“夫人,我這裏都準備好了,你可有了人選?”

    齊秋蓉嚥了一口唾沫,覺得他心思詭譎,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連忙把杜嬤嬤喊了進來。

    杜嬤嬤見屋子裏有個蒙面黑衣人,以爲是刺客,嚇得差點尖叫出聲,但見夫人和小姐好好的坐着,又暫時放下了心。

    “你前幾日說哪個下人頂撞了楚昭禾,被她掌了嘴?”

    杜嬤嬤想了想,道:“回夫人的話,是浣衣婢女萍兒。”

    齊秋蓉點了點頭,指了指黑衣人:“你帶着他去認認人。”

    杜嬤嬤站在原地未動,不明白她的意思。

    齊秋蓉瞪了她一眼,話語裏暗含深意:“讓你去你就去,有些事情不用知道太多。”

    杜嬤嬤醍醐灌頂,忙道:“老奴明白。”

    屋門推開又關上,齊秋蓉覺得屋子裏悶的喘不上來氣,推開窗戶,涼風颳了進來,她冷的哆嗦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溼。

    親眼見識過楚昭禾的手段,飛黃騰達的日子又近在眼前,楚書玥開始變得有些畏首畏尾。

    “娘,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萬一事情敗露了,我們豈不是要——”

    後面的話她不敢再說,也不敢再想。

    齊秋蓉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們母女倆有的選嗎?”

    楚書玥頓時啞口無言。

    “乖女兒別怕,是他動手的,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查不到我們的頭上。”

    過了這麼一會兒,齊秋蓉倒是看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後悔也沒有什麼用了,更何況,黑衣人那個計劃天衣無縫,想來不會出什麼紕漏。

    杜嬤嬤奉命帶黑衣人去找萍兒,她往粗使下人的院子走去,後邊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黑衣人出了雪梅閣後丟給她一句“你只管走你的,我會在暗處跟着”這句話後,人三兩下就消失不見了。

    她一想到暗處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心裏覺得很是滲人,兩手攥的更緊了些,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到了粗使丫鬟的小院子時,黑衣人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

    杜嬤嬤拍了拍胸脯,左顧右盼了兩眼,趴在窗戶上給他指了指,小聲道:“睡得第三個那人就是萍兒。”

    黑衣人眯着眸子看了兩眼,點頭。

    主子交代的任務完成了,杜嬤嬤提着燈小跑着離開。

    侯府粗使丫鬟的房間是通鋪,黑衣人怕驚醒其他人,從袖子裏拿出了一管迷煙,把窗戶推開一點,從縫隙裏吹了進去。

    約莫藥效發揮差不多的時候,他跳窗而入。

    沒過一會兒,他夾着萍兒出來。

    身上已經換上了和楚昭禾一模一樣的青色衣裙,蒙面巾消失不見,露出了一張傾城清冷的臉。

    雖然他的身量和楚昭禾不符,但有夜色這個天然背景,再加上有心隱藏,足以以假亂真。

    黑衣人往屋子裏扔了一個煙霧球,是迷藥的解藥。

    靜等了片刻後,又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瓷瓶,放在了萍兒的鼻尖。

    昏迷的萍兒剛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面前就是一個放大的模糊人影,她看了一眼所處的環境,嚇的大喊:“大小姐——”

    她這一聲驚醒了屋子裏的丫鬟,有人暗罵了一句重新睡去。

    和萍兒平日裏玩的好的綠兒驚醒,見她人沒有在牀榻上,有些狐疑。

    餘光瞧見窗戶邊有兩道身影,其中有一個像極了萍兒。

    綠兒打了個哈欠,睏倦的打開了門:“萍兒,這麼晚了不睡覺,在外面——”

    話的後半句被驚嚇了回去,她就看見大小姐的嘴從萍兒的脖子離開,嘴脣上沾着血跡。

    兩人的拖拽的身影越走越遠,綠兒的眼睛呆滯的轉了轉,看到了地面上點點滴滴的血跡。

    鮮紅髮暗的顏色在慘白的月光下格外的駭人,像是張着血盆大口的索命惡鬼。

    “啊——”

    她這才恍然回神,磕磕絆絆跑進去的喊了其他人。

    “萍兒...萍兒被大小姐帶走了,地上有血!”

    ——

    丑時。

    藏身在樹裏的阿九換了一個姿勢,巡視着玲瓏閣的目光忽然一頓。

    剛剛屋子那裏一閃而過的陰影是樹葉的影子還是人?

    他不敢馬虎,連忙提起內力,飛身到屋頂。

    雙腳落到琉璃瓦的剎那,阿九清楚的看見飛掠的黑衣人三兩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着黑衣人離開的方向,他只猶豫了一瞬,便立刻飛身進了玲瓏閣。

    顧不得男女有別,尊卑有序,他直接推門進去,驚慌的喊了一聲:“小姐!”

    楚昭禾睡的再沉,也被他這一聲給吼醒了,懶散了坐起了身,“怎麼了?”

    聽到聲音,阿九往內室進的步子停了下來,站在門口問道:“小姐,您沒受傷吧?”

    他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楚昭禾檢查了全身上下,正準備回他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睡意朦朧的眸子瞬間恢復了清明。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阿九道:“屬下方纔見了一個黑衣人從您的房間離開,屬下還以爲您......”

    幸虧小姐沒事,否則的話他就是死也抵不了自己的罪過。

    楚昭禾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把屋子裏的蠟燭點燃。

    她站在阿九對面,活動了全身上下,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確定是從我屋子裏出去的?”

    “千真萬確。”說完,阿九抱拳跪了下來,自責道,“是屬下粗心大意,請小姐責罰!”

    雖然黑衣人可能早就發現他這個暗衛,專門挑了一個視線死角進去,但這也不是爲自己開脫的藉口。

    王爺曾說,鬼剎樓出來的人,失敗也只能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若是怪別人,那就活該身首異處!

    楚昭禾問道:“他的武功應該不錯吧?”

    黑衣人能躲開阿九的守衛,悄無聲息的進了這玲瓏閣,絕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阿九慚愧道:“在屬下之上,應該和玄蒼不相上下。”

    看一個人武功的高低不一定非要交手,單憑輕功禾和身影也能估的大差不差。

    楚昭禾點頭:“你先起來,現在不是論罪懲罰的時候,我們要想想他進我屋子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