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環視着屋子裏的擺件，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房門被人扣響，木槿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
阿九看了楚昭禾一眼，得到她的默認後，把門打開。
“阿九？！”半夏看見他的臉差點驚掉了下巴，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睛，才知道眼前這不是幻覺。
“你怎麼在小姐的屋子裏？”
木槿知道阿九在這個時辰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而且瞧着他神情也頗爲嚴肅。
她連忙給半夏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先進去再說。”
“哦哦。”
半夏忙拉着迷迷瞪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佩蘭進去。
門被重新關上，楚昭禾看着穿戴整齊的三個丫頭，愣了一瞬，“你們怎麼都來了？”
木槿解釋道：“奴婢半夜口渴，起牀喝水的時候正好聽見了小姐屋子開關門的聲音，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了阿九的聲音，以爲是出了什麼事，就慌忙過來查看，半夏和佩蘭是被奴婢驚醒的，就一起過來了。”
“小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楚昭禾對她們沒有什麼隱瞞的，看向阿九：“你和她們大概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是。”
阿九點頭，三言兩語的說了黑衣人的事。
饒是平日裏沉穩冷靜的木槿在聽了這件事後也不免有些後怕，她眼神關切擔憂，急忙道：“小姐，你沒事吧？”
楚昭禾垂眸看了一眼盤在手腕上吐着蛇信子的招財，搖了搖頭，“黑衣人應該沒有進內室，招財根本沒有任何的異常。”
佩蘭道：“難不成那黑衣人難道是盜賊？”
她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我剛剛大致看了一遍，屋內東西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再說了，玲瓏閣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要非得說有的話，也在小庫房鎖着。
事情到這裏好像就走進了死衚衕，所有人面面相覷，毫無頭緒，不知黑衣人到底所圖爲何。
佩蘭皺着眉頭，“阿九，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不可能！”阿九語氣極爲肯定，還指了南邊的一個小窗戶，“我雖然沒有看見他是何時進來的，但我敢肯定，他是從這扇窗戶離開的。”
楚昭禾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扇窗戶打開後恰好被隔壁的廂房擋住，位置十分隱蔽，阿九看不見也十分正常。
佩蘭檢查完梳妝檯上步搖飾品的盒子，嘟囔了一句：“沒有傷害小姐，東西也沒有少，那總不能是走錯了吧。”
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卻讓楚昭禾的腦子裏快速的閃過了一個念頭，她雙手扶着佩蘭的肩膀，語氣不自覺的加重，“你剛剛說什麼？”
佩蘭試探着開口：“奴婢說是黑衣人大半夜的走錯了屋子......”
“不是，是上一句。”
“東西也沒有少？”
對，就是這一句！
楚昭禾勾了勾脣角，冷笑了一聲：“我或許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了。”
“你們把屋子裏的蠟燭都點上，好好搜搜這屋子裏的犄角旮旯，看看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
一盞茶的功夫後，阿九拿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站到了楚昭禾的面前。
“小姐，會不會是這個？”
“你在哪找到的？”楚昭禾看着這盒子毫無印象，根本不是她屋子的東西。
阿九道：“書桌上面的房樑上。”
她點頭，凝視着那個盒子，忽然吸了吸鼻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阿九做事向來是直來直往，他直接拿着盒子湊到了鼻尖，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
“是這個盒子裏面散發出來的，好像是......血。”
楚昭禾怔忡，瞬間明瞭。
怪不得方纔她總覺得氣味有些熟悉，原來是她之前職業經常打交道的。
阿九輕掂了一下，盒子有些重量，不知道裝的到底是什麼。
但聞到了血腥味，他多多少少有所顧慮，問道：“小姐，要不要去院子裏再打開？”
楚昭禾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就在屋子裏。”
黑衣人放這個盒子一定在算計着什麼，現在她在明，敵在暗，說不準有眼在外面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是。”
阿九找了靠窗的空地，打開了那個盒子。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準備看裏面是什麼的時候，才發現裏面還包裹着油紙。
阿九用刀尖撥開了層層堆疊的油紙，看清的瞬間，所有人嚇得倒退了一步。
佩蘭膽子最小，在尖叫出聲的瞬間，木槿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半夏湊近瞧了兩眼，問道：“這...這是豬心？”
楚昭禾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團帶着鮮血的肉，全身上下如遭雷擊，脣色有些發白，一字一句都像是喉嚨裏面溢出來的一樣。
“不...不是，這是人心。”
縱然她解剖過許多的大體老師，也在手術檯上做過心臟移植手術，但從未有一次像此時此刻感到恐懼和反胃。
這短短的幾個字，讓屋子裏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樣，氣氛瞬間變得壓抑。
饒是阿九，木槿，半夏殺過人，見過死屍，但聽到“人心”這兩個字時還是從內心深處升起了一股冷意，寒毛卓豎。
“小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半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楚昭禾抿了抿脣，淡淡解釋道：“豬心和人心雖然很相似，但還是有細微的差別，人身上的所有脂肪組織都是黃色的，豬牛羊脂肪都是白色的，而這顆心外面的脂肪是......”
後幾個字不必再言，外面一層黃色已經告訴了她們答案。
阿九重新合上了蓋子，幾個人圍着桌子坐下。
佩蘭靈魂早已出走，訥訥道：“那，那這會是誰的......”
楚昭禾雙手抱着茶杯，裏面冒着熱氣的水也絲毫不能讓她感受到一絲暖意。
“血還沒有完全凝固，也沒有成褐色，應該是剛剛被人拿出來放到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