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秋蓉頓時一僵，脊背生了一股寒意，從頭涼到了腳。
夫妻多年，楚懷仁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默認了，氣的橫眉立目。
沒想到事情比他了解的要嚴重許多，這個賤人竟敢在府裏鬧了人命出來！
後宅的女人爭風喫醋，互相鬥個你死我活的手段也就那幾樣，他忙於別的事，對此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沒想到如今鬧大了局面，竟然一發不可收拾。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如今因爲她，翊王和離王都看盡了侯府的笑話。
思及此，楚懷仁眯了眯眼，不知道心裏在衡量着些什麼。
見狀，楚書玥說不上來的不安，連忙上前挽着楚懷仁的手臂搖着，軟了語氣幫齊秋蓉求情。
“父親，書玥求您，您看在她這麼多年操持府中內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就饒了母親這次好不好？”
“喲，你不出來求情我倒是忘了你了，這件事還有你的參與”，楚昭禾彎了彎脣角，看着她譏誚道，“裝病的感覺怎麼樣，不怕哪日裝着裝着就真病了？”
楚書玥一聽楚昭禾在詛咒她，滿腔的怒氣上涌，剛欲開口時就觸及到了楚懷仁陰沉的眼神，嚇得脖子一縮。
楚懷仁看着楚昭禾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昭禾，這件事是你母親對不住你，你想怎麼處置？”
這麼久了，楚昭禾還是摸不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替齊秋蓉開口求情。
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子，今日就算是他開口求情了，這件事在她這兒也沒那麼容易過去。
她淡漠的眼神掃了一眼齊秋蓉，態度強硬。
“兩條路，要麼現在當場給我道歉後一命償一命，要麼就讓錢大人帶走，按律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這話猛一聽肯定是選後者，但仔細一想，兩者並無差別。
構陷嫡女，故意殺人，按照滄漓的律法，兩罪並罰，是砍頭的死罪。
楚懷仁精明深沉的眼神不經意間對上了蕭懷瑾幽深晦暗的眼睛。
雖然自始至終這位翊王沒有說一句話表明自己的立場，但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會幫誰。
他手指輕捻沉思，心裏在考量着牽扯的利害關係。
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
與晉王成爲姻親關係，表面看似風光，實際上卻如履薄冰。
皇上盯他的緊，要是此時他再得罪了翊王就是腹背受敵。
這麼多年齊家藉着他鎮遠侯的身份已經得到了很多好處，現在他也時候爲自己打算了。
藉此機會休了齊秋蓉，撇開關係，諒他們齊家也不敢多說什麼！
就在楚懷仁下定決心準備開口時，旁邊得杜嬤嬤卻突然衝了上來，大聲喊道：“侯爺，萍兒是老奴殺的，與夫人無關，老奴願承擔一切責罰！”
同牀共枕多年，齊秋蓉見楚懷仁思考這麼久，心底已經猜到了什麼。
沒想到她萬念俱灰之際，杜嬤嬤竟然主動站了出來。
杜嬤嬤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阻止了她的後半句話。
“老奴是看着二小姐長大的，怎麼可能忍心看着本應屬於她的風頭全部被大小姐奪走！”
“還有夫人，是您見大小姐早早的沒了母親，可憐她，就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照顧，對她比對二小姐都好。”
“但沒想到大小姐非但不感恩，還處處與您作對，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裏，您寬容大度，從不與她計較，但老奴替您氣不過啊——”
說到這，她忽然扭頭，渾濁的目光帶着惡意，憤憤不平的瞪着楚昭禾，頓了頓才繼續道：“所以那日老奴在聽到您的計劃後，就動了心思。”
“是老奴覺得您的那些計策還不足以置大小姐於死地，於是老奴就私自做主，瞞着您殺了萍兒，嫁禍給大小姐，讓府中下人誤以爲她是妖怪。”
“至於無爲子那邊，也是老奴假傳夫人的旨意，告訴他老奴把心藏在了玲瓏閣的哪裏，但不知爲何最後會出現在您的雪梅閣。”
杜嬤嬤的突然頂罪是楚昭禾沒有料到的。
她平靜從容的聽完了杜嬤嬤的解釋，淡聲道：“嬤嬤說完了？”
她的眼神太過於犀利清澈，彷彿能一下子看到靈魂深處去，杜嬤嬤不敢和她對視，眸光不自覺的閃了閃，聲音加大，想要藉此來增強說服力。
“冤有頭，債有主，大小姐有什麼就衝老奴來，”
楚昭禾輕笑一聲，對一側的木槿做了個手勢。
木槿頓時會意，拉着半夏過去，兩人動作十分麻利的捆起了杜嬤嬤。
杜嬤嬤手腳一捆就站不穩的倒在地上，發福的身體像是蠕動的蛆，驚慌失措的大喊道：“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楚昭禾笑了笑，“既然嬤嬤說完了，那接下來就該我問你了。”
她不疾不徐的走到了杜嬤嬤的面前蹲了下來，擡起的右手指間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銀光。
杜嬤嬤心裏大駭，已經猜到了大小姐要做什麼。
在她好不容易下了狠心準備咬舌自盡時，楚昭禾眼疾手快，手裏的那根銀針正好扎進了她脖子上的一處穴位。
楚昭禾冷笑：“方纔沒想到自盡，現在晚了！”
這針只會讓她全身上下有電流般的酥麻刺痛感，肌肉鬆懈，使不上力氣罷了。
杜嬤嬤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無盡的後悔。
其實在替夫人頂罪的時候她就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但終究害怕，沒想到就猶豫的片刻，她就落到了大小姐的手裏。
楚昭禾這一手玩的果斷漂亮，蕭暮羽毫不掩飾自己的讚歎。
同時，他也悄悄的看了一眼蕭懷瑾，輕嘖了一聲，目光很是擔憂。
未來五嫂這針也太可怕了，他已經料到了五哥以後的地位了。
楚昭禾坐在半夏給她搬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審視着杜嬤嬤，開口問她：“你說是你殺了萍兒，那我問你，夫人的禁步怎麼會在萍兒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