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那兒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她管不着，但在她這兒，頂罪就是連坐！
你頂了，那你就和她一起上路，奈何橋邊等一下，黃泉路上彼此也算有個伴兒！
杜嬤嬤眼神閃爍，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夫人晚膳時說禁步不太亮了，該擦拭了，老奴就在夫人睡覺後把禁步帶走，想着回去擦一下，後來直接去找了萍兒，那禁步應該是在老奴殺萍兒時不小心從袖子裏滑落，天太黑，老奴就沒有注意到，纔會出現這樣的紕漏，讓小姐有機會誣陷夫人。”
“是嗎？”楚昭禾似笑非笑，擺明了就沒相信她的鬼話。
其實不單單是楚昭禾，衆人也沒有一個人相信杜嬤嬤這調理不順，漏洞百出的話。
但衆人心思各異，各有各的算盤。
楚昭禾道：“那我再問你，你是如何殺了萍兒，並讓府裏下人以爲是我？”
或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杜嬤嬤也鎮定了下來，回答說：“老奴做了一件和小姐相似的衣服，穿上它去找萍兒的時候，她正好起夜，老奴就用繩子勒死了她，這才驚動了裏面睡覺的下人。”
“繩子和衣服早就燒了，灰燼扔到了後花園的池子裏。”
怕楚昭禾問衣服和繩子，她又自作聰明的多補充了一句，但楚昭禾的注意力重心根本沒有放在那上邊。
“可我剛剛檢查萍兒的屍體，發現她的脖子是被人擰斷的，骨頭錯位粉碎，下手的人手勁應該不小，和嬤嬤你說的用繩子勒死並不相符啊，這你怎麼解釋？”
身上的冷汗早已溼透杜嬤嬤的衣服，她梗着脖子說：“老奴，老奴第一次殺人，太害怕，記不太清了。”
楚昭禾點頭，道：“好，就算是你殺了人，那你又是怎麼悄無聲息的把人心放到我玲瓏閣的房樑上？”
“府中下人都說昨夜的‘我’飛檐走壁，身姿輕盈，難道杜嬤嬤還是習武多年的武林高手？”
木槿在一旁及時的補充道：“小姐，杜嬤嬤不會武功，奴婢方纔綁她時已經摸過了她的骨骼。”
杜嬤嬤眼神慌亂，嘴巴張張合合，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見狀，楚昭禾冷笑，譏諷道：“你真的以爲你幫齊秋蓉頂了殺人的罪，她今日就能毫髮無傷，完好無損的躲過去嗎？”
“我告訴你，不可能！”她勾了勾脣角，笑的像是一個妖邪，“不過你這麼忠心護主，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滿足願望的機會。”
本以爲就此能躲過一劫的齊秋蓉隨着她這句話又緊張了起來。
楚昭禾這個賤人到底想做什麼？！
楚昭禾對她笑了笑，有條不紊的說：“錢大人，這杜嬤嬤是齊秋蓉的心腹，縱然殺害萍兒的事和齊秋蓉無關，但她依舊有管理失責之罪。”
“她堂堂侯府夫人，找了假神棍污衊我這個嫡女，兩人聯手想要置我於死地，那她就是犯了謀害嫡女之罪。”
“按照滄漓律法，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謀害家中嫡女是死罪！”
末了，她看向錢大人，問道：“錢大人，你說臣女說的可有誤？”
楚昭禾揚了揚眉梢，直言不諱道：“大人看我父親做什麼，您身爲府尹，滄漓大大小小的律令法規應該熟記於心，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還是您準備當着兩位王爺的面徇私舞弊？”
她今兒就要要把這天給鬧穿，誰也別想攔住她！
蕭懷瑾淡聲道：“錢大人莫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
錢大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忙道：“是，楚小姐說的沒錯，按照律法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他和禮部尚書的關係不錯，再加上他想做個鎮遠侯的人情，就諂媚一笑，和楚昭禾打着商量。
“楚小姐您看夫人畢竟是您的母親，再說了今兒日這事您也沒傷着，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都說喫虧是福嗎，您不如給她一次機會？我相信她經過這次後也不敢再算計您了。”
若是她這個受害者能鬆口，鎮遠侯夫人也能保住一命，他也算是對禮部尚書那邊有了交代。
聞言，楚昭禾怒極反笑，說話聲音不大卻格外的有壓迫感。
“第一，我母親去世多年，她算個屁！”
“第二，我今兒能逃過這一劫是我自己的造化，和齊秋蓉無關，難道您抓的那些偷了銀子的犯人把銀子還回去就沒有罪了？”
“第三，錢大人說喫虧是福，恕臣女不能苟同，不過臣女可以祝您福如東海！”
“枉臣女以爲您是個爲國爲民的好官，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恩怨是非不分，人情世故倒是悟的透透的。”
一番話明諷暗諷，錢大人的臉上的神情從剛開始的僵硬到後來的陰沉不悅。
楚懷仁擡眼看向楚昭禾，終於開了口。
“昭禾，你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楚昭禾想了想，沒有拒絕。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離正廳不遠的僻靜之處。
楚懷仁負手而立，視線看着前面的亭子，又好像在看更遠的地方。
楚昭禾姿勢隨意的靠在了一棵樹上，一條腿微屈，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脣角，淡聲道：“父親是想要替齊秋蓉求情？”
聽見她話裏的諷刺，楚懷仁倒是沒有多生氣，只是掉頭看着她，“你把翊王和離王都請來了，我今日若是保下她，明日早朝就會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參我一本。”
楚昭禾笑了笑，在這一刻她很感謝楚懷仁的薄情和自私。
“那父親找我是想說什麼？”
光影籠罩着楚昭禾，在她的頭頂形成了一個暖黃色的光暈，模糊了她的容顏，
楚懷仁有一瞬的恍惚，以爲是看見了年輕時的千媚。
良久，他回神後自嘲一笑。
千媚怕是中元節都不會來看他一眼吧。
他斂去眸子裏的千百情緒，沉聲道：“留齊氏一命，明日書玥大婚後我可以把她送到別莊，以後府裏不會有人再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