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齊氏又沒有被休,死後一切事務都應該由侯府來主持操辦。
但因爲齊氏是尚書嫡次女,自幼受寵,再加上是死在了去楚懷仁別莊的路上,禮部尚書齊廉心裏怪罪,直接把人接回了齊家,說是楚家害了她的女兒,他以後與楚家勢不兩立,喪事也不用侯府操心。
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答:“奴婢也不知,只是下午的時候齊家把先夫人送了回來,侯爺就下令準備喪禮,後日下葬。”
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楚昭禾擺了擺手:“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奴婢告退。”
剛走沒兩步,擎松閣的一個下人喊住了她,傳話道:“大小姐,侯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楚昭禾皺眉,不知道楚懷仁又要幹什麼。
鼻尖若有若無的縈繞着刺鼻的硫磺氣味道,她怕楚懷仁這個人精會看出什麼,想了想回道:“你去找人回了父親,說我換身衣服就去。”
“是。”
她剛回到玲瓏閣,佩蘭就迎了上來,低聲道:“小姐,夫人來了,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楚昭禾腳下的步子一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事都湊到了一起。
沒辦法,她只能先去了茶室。
見她回來,安氏忙放下手裏的茶盞,起身的時候,還不小心踩到衣襬絆了一下。
楚昭禾瞧着這神色慌忙的樣子,輕聲道:“姨娘這般慌張做什麼?”
安氏看了一眼周圍,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但說無妨,她們都是我的心腹。”楚昭禾看出了她的顧慮,開口道。
安氏拉着她的手,壓低聲音問道:“齊氏她,她真的死了?”
還以爲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聽安氏這麼問,楚昭禾沒忍住,笑了一聲,玩笑道:“人都在棺材裏躺着呢,姨娘要是不放心不如親自去看一眼。”
“妾身就是覺得這事兒太突然了,總感覺像是做夢。”安氏喃喃自語。
她本打算過一兩個月再動手,結果就這麼便宜齊氏了。
聽安氏的話,楚昭禾覺得這事發生是有些突然,但對她來說更多的是可惜。
齊秋蓉走的早了些,沒能親眼看着她女兒從高處摔下來,陷入萬劫不復的畫面了。
“她真的是死在了山匪手裏嗎?”安氏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楚昭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難不成姨娘以爲是我下的手?”
安姨娘面露尷尬,訕訕道:“小姐誤會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這纔是她來玲瓏閣的主要目的,但此時聽到這個答案,她心裏說不上來的感覺。
若真的是楚昭禾動的手,還能這般天衣無縫的嫁禍給山匪,那她背後一定有靠山。
這樣她也能擦亮眼睛,維持好兩人關係。
更重要的是,楚昭禾小小年紀心思便太過於深沉,不好掌控。
楚昭禾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想去猜她計劃着什麼。
安氏自始至終都是她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無足輕重,可有可無,跟本不值得她浪費心力。
“時辰不早了,父親還在書房等着我,這喪事倉促,姨娘又是當家主母,手裏的事必定不少,我就不多留姨娘了。”
這趕人的話說的明顯,安氏要再聽不懂就是個傻子了。
她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是,那妾身就不打擾了。”
安氏心事重重的離開,佩蘭也看出了什麼,秀氣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奴婢之前覺得安姨娘人還不錯,但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回事。”
按說有齊氏的例子在前,安氏怎麼着也算個好的,但她也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但就是不喜歡安氏。
楚昭禾往屋子裏走去,毫不在意的笑笑:“能在後院這個大染缸裏活下來的女人,有幾個是簡單的。”
安氏是不是好人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要的只是日子安穩,至於其他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屏風後面,楚昭禾的手剛搭上外袍的衣領,剛準備脫下時,餘光就看見了銅鏡裏映照的人影。
她雙手環抱在一起,擡了擡眉梢,冷聲道:“無音谷谷主什麼時候喜歡當樑上君子了?”
百里卿依舊是一聲騷包的紅衣,襯的他精緻的五官妖冶如魔。
他從房樑上一躍而下,輕嘖了一聲,很是遺憾的說:“本以爲可以看個美人更衣圖,可惜啊,可惜。”
楚昭禾暗罵他的不要臉,看着他那雙看糞都神情的桃花眼,不甘落後的回懟道:“好好的一雙眼睛,讓我用來試毒更可惜。”
百里卿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難以置信:“毒丫頭你想廢了我的眼?!”
方纔見安氏已經耽誤了些時辰,怕楚懷仁等的着急上火爲難她,她也沒工夫和百里卿廢話了,直接利落的脫了外袍。
“你要是繼續看下去,我倒是不介意試試,你知道我用毒水平的。”
百里卿一哽,眼瞧着她的手都放在腰間,準備去解裙子帶子時,嚇得趕緊別開了眼。
身體有熱氣蒸騰而上,慢慢的瀰漫到了臉上,熱的他脈搏都不正常了。
百里卿一邊往外間走,一邊叨叨叨的訓斥道:“你說說你好歹是一個姑娘家,怎麼能隨意當着男人的面寬衣解帶,幸好你是遇上了我這樣做事郭明磊落,不愛佔便宜的人,你說要是換了別人——”
聽着他的自賣自誇,楚昭禾怕吐出了隔夜飯,連忙打斷了他:“別的人哪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了我的房間。”
說到這裏,她想着暗處蕭懷瑾新增的暗衛,補充道:“就算是進來了也未必能活着出去。”
“紫禁城本谷主都來去自如,更何況你小小一個玲瓏閣。”百里卿一如既往的自信。
楚昭禾換好衣服出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