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和阿九對視一眼,識趣的守在了不遠處。
快要立秋了,池子裏的荷花依舊開的正好,淡淡的粉色和那碧綠的葉子相得益彰,花朵含苞待放,高雅寧靜,再配上這煙雨朦朧的天氣,有種別樣的意境。
楚昭禾看着這在雨水的擊打下仍舊立的筆直的荷花,慢慢的視線變得恍惚,眼神沒有一個聚光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蕭懷瑾和她並肩而立,見她許久不說話,便側目看了她一眼,“不是有話對我說嗎?”
聽到他的聲音,楚昭禾回過神來,轉身看他。
她想起了玄書的話,瞪着他說:“你毒發的間隔越來越近,情況也比之前嚴重許多,這些你怎麼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蕭懷瑾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的弧度,避重就輕的說:“又不是什麼大事,況且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麼。”
他的不想讓楚昭禾多擔心,更何況這件事不是多擔心就能解決的。
祝餘草一日找不到,他就便要忍受這痛苦。
“蕭懷瑾!”
他的話說的雲淡風輕,顯然是毫不在意這件事,楚昭禾生氣的甩開了他的手。
蕭懷瑾看着她微紅的眼眶,嘆了口氣,用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低聲道:“昭禾,這世間萬千事,不是所有都能事在人爲,你我盡力變好。”
鍼灸也用了,火蓮也試了,其餘的,他們只能聽天由命。
楚昭禾盯着他幽深晦暗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頓道:“蕭懷瑾,我說過我不相信命運,我要的一切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她會再次翻閱那些醫書,她就不信千里冰魂散只有祝餘草才能解。
對了,不還有見多識廣的百里卿嗎,她可以去問他。
總之,她楚昭禾不放手的人,閻王爺都不能收!
蕭懷瑾忍俊不禁,笑她的孩子般的執拗。
他擡手把人抱進懷裏,手掌順着她如墨的青絲,半真半假的說:“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我這些年籌謀算計和好人沾不上邊,努努力應該能陪你到老?”
若是以前,楚昭禾會紅着臉,罵他不要臉,誰讓他陪她一起到老了。
但她現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句話。
她今天給蕭懷瑾把脈的時候,發現他身體裏的毒素已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若是再沒有解藥,他怕是撐不過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啊,彈指便過了。
蕭懷瑾連哄帶騙的又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讓她暫時忘了這件事。
楚昭禾問道:“投石機準備的怎麼樣?”
“事情進展的比想象中的順利,明晚就可以行動了。”
明晚?
這麼突然,她還準備再配點炸藥來着。
蕭懷瑾見她這副猶豫糾結的神情,疑惑道:“怎麼了?”
楚昭禾長嘆一聲,“炸藥被水淋溼了一部分,如今能用的沒有多少。”
蕭懷瑾一怔,明顯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意外發生。
“不過若是溪山鎮賣的有原料,我可以重新配。”
反正她知道配方,配起來也不浪費時間。
楚昭禾眼眸一轉,接着他的話說:“不過我們可以多買幾樣東西混淆他們的視線,他們沒有見過和聽過炸藥這樣的東西,自然想不到這東西的威力和製作。”
等他們真正明白過來的時候,就是把靈空山老巢夷爲平地之時。
蕭懷含笑看了她一眼,兩人笑的不謀而合。
“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
下午柳新蕊下樓的時候,正好見士兵手裏拿的滿滿當當的往裏走。
她心裏疑惑,佯裝散步般跟在了他們身後。
後院的柴房已經被騰空,當做楚昭禾配製炸藥的地方。
柳新蕊還未走近,就被士兵攔了下來。
“沒有王爺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允許進這裏。”
她訕訕一笑,眼睛隨意一瞥,卻看見了柴房裏的楚昭禾。
“楚小姐也是拿了王爺的令牌進去的嗎?”
士兵用一種極其難以言說的眼神看着她,不耐煩的說:“柴房是楚小姐要用王爺才讓人騰出來的。”
柳新蕊沒注意他話裏的鄙夷,心裏一直在想一件事。
這柴房是楚昭禾要用的,她用柴房要做什麼?
還有,如今這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翊王那邊怎麼還沒有動靜?
他們到底在謀劃着什麼?
柳新蕊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房間,站在窗戶旁看柴房的人來人往。
方纔在下面看不見,如今站在這裏,她才發現柴房周圍圍了守了一圈士兵,防範很是嚴密。
想到以後沒有辦法把信息放在那裏了,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同時,她心裏越發好奇,楚昭禾到底在柴房做什麼,值得翊王專門派那麼多人來守着?
柳新蕊喝了口茶,腦子閃過一道白光。
方纔那士兵說,只要有翊王的令牌就可以進去。
她眯起了眼睛。
這件事她得好好思考一番,翊王的貼身令牌,要拿到絕非易事。
既然如此,不如從楚昭禾那裏下手?
夜涼如水,月色沉淪在寧靜的湖面,像是灑了一層細碎的光芒,把整個池子映的波光粼粼。
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中時,一聲尖叫劃破了這寂靜的黑夜。
“救命,救命啊——”
蕭懷瑾猛地睜開眼睛,二話不說的往楚昭禾的屋子裏走去。
楚昭禾被這尖叫聲吵醒,坐起身迷迷瞪瞪之時,便聽到了“嘭”的一聲,而後便是屋門搖搖欲墜的倒地聲音。
她嚇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下意識的往被子裏縮了縮。
蕭懷瑾確定她沒事之後鬆了一口氣,一把把她抱進了懷裏。
楚昭禾眨了眨眼睛,等到自己被勒的快喘不過氣時,才推開了男人。
她指着那“英勇殉職”的門,扯了扯嘴角:“王爺是否過於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