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貪婪迷戀的注視着。
蕭崇之看見他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皇帝，眸底暗光劃過，剛準備開口時，龍騎影衛回來了。
他行禮的聲音驚醒了楚昭禾，蕭景和回神，移開了目光。
龍騎影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袖子裏拿出了幾頁薄紙呈了上去，讓皇帝過目。
楚昭禾動作極其緩慢的坐直身體，眼角暗藏銳利的鋒芒。
最後一擊，要來了。
晉王，你準備好了嗎？
薄薄的幾頁紙，皇帝卻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
久的讓等待結果的人都有些心慌。
驀地，皇帝捏着紙的手用力收緊，朝蕭崇之的臉色砸了過去。
“這次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上面記錄着他晉王名下莊子的收入出支，其中有兩家店面有幾筆大支出。
而那些銀子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剛是五百兩！
蕭崇之看着上面的賬目，臉色發白，搖頭道：“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根本沒有僱兇殺人，至於這賬目，他平日也沒有時間去管，都交給了手下去打理。
但這樣大筆的支出，事先會問過他。
而他昨日，根本沒有審批任何大筆支出賬目。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鐵證如山，皇帝對他失望至極，恨鐵不成鋼的問他：“那你告訴朕，這五百兩銀子如今的去向！”
“兒臣，兒臣不知”，蕭崇之無法解釋，沉默了一下，急忙道：“不過兒臣馬上就讓人去查！”
“不必了！”皇帝衣袖一揮，看向龍騎影衛：“你告訴他銀子都去哪了。”
龍騎影衛頷首，一板一眼的回答：“那五百兩現銀就是楚小姐帶進宮來的五百兩，下面的標誌圖樣都一模一樣。”
蕭崇之瞪大了眼睛，身體往後趔趄了一下。
怎麼可能！
皇帝聲音冷沉：“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蕭崇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又無從辯駁。
只是一雙陰騖的眼死死的盯着楚昭禾。
他跪在地上，苦笑道：“如今人證物證都指向兒臣，兒臣無法自證清白，但兒臣可以發誓，若刺殺之事是兒臣指使，兒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景和走到他的身邊，拍了他的肩膀，搖頭道：“六弟，皇兄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事已至此，你還不如承認了，毒誓，並不能免了處罰。”
蕭崇之眼睛佈滿了紅血絲，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不是臣弟做的，臣弟爲什麼要承認？！”
明明是他這個太子皇兄想剷除他這個威脅，才聯合楚昭禾一起布了這個局。
他什麼都知道，還在這裏勸他。
看看，這就是他那個殺人不見血，長了一張溫潤皮囊的好皇兄啊。
皇帝揉了揉犯疼的眉心：“昭禾，你想怎麼處置這個逆子，朕都依你。”
楚昭禾擡了擡眉梢，暗罵了一句國粹。
皇帝這個老狐狸，是準備讓她當這個壞人。
何家如今的勢力雖然已經被太子打壓了不少，但太傅是兩朝元老，教出的學生數不勝數，關係滲透了朝廷脈絡，牽一髮而動全身。
漠北使臣已經在路上了，皇帝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願大動干戈，節外生枝。
還是皇帝子嗣本就不多，他如今老了，不願再失去兒子？
楚昭禾默不作聲的揣度着，脣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這一局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看似她贏了，但其實皇帝也沒有落了下風，蕭景和也坐收齊成。
皇帝把選擇權給了她，也是在提醒。
結果是她選擇的，處置過後就是翻了篇，以後不能再提起這件事。
她心裏盤算了一圈，手撫着手臂上的傷口，朱脣輕啓。
“既然晉王對這件事供認不諱，民女雖不會原諒他，但看在皇上您的面子上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就罰一百大板，剝奪晉王的封號，禁閉兩個月吧。”
“皇上，您意下如何？”
楚昭禾說完，還不忘請示皇帝。
皇帝聽到她的處置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雖沒有要了晉王的命，但因爲這件事封號一廢，有些事情已經看到最後了。
不過，晉王只是一塊試金石，若這樣的下場日後能留他一命，也算不錯。
他嘆氣道：“就這樣辦吧。”
被楚昭禾一句“對此事供認不諱”氣到現在的蕭崇之猛然回神，拔高了聲調：“父皇，兒臣不服！”
他沒有做過的事，憑什麼要受罰？！
皇帝看了德勝一眼，擺明了不想再多說。
德勝會意，轉頭喊了侍衛進來。
蕭崇之一邊喊着冤枉，一邊被拖了下去。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板子打在身上的聲音。
楚昭禾離開時，淡淡的瞥了一眼。
蕭崇之身後是血，已經趴在凳子上奄奄一息。
一百大板，能去了他半條命，日後再鳩引紅毒發，他未必能抗的過去。
她這心口的傷，也算沒有白疼！
察覺到眼前的光線被遮擋，蕭崇之艱難睜眼，眼裏滿是不甘與怒火：“楚昭禾，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有奴才在場，楚昭禾自是不可能承認，扭頭對擡轎攆的太監說：“走吧。”
剛出了宮門口，得到消息的貴妃急匆匆的趕來。
貴妃看見她先是一怔，然後就控制不住想要衝上來，被一旁的宮女攔住了。
“娘娘冷靜，這可是御書房門口。”
貴妃面容扭曲，目光像是毒蛇一般陰冷。
楚昭禾偏了偏身體，湊近她耳邊低語：“這是我給貴妃娘娘的回禮，娘娘可還滿意？”
說完，她淡淡一笑，吩咐繼續走。
瞧着她的背影，貴妃目光如利刃，氣的渾身發抖。
看見渾身是血的蕭崇之時，更是差點暈過去。
她淚雨如下，跪在那裏握着蕭崇之的手，低聲道：“都是母妃的錯，是母妃連累了你...”
蕭崇之錯愕的看着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母妃你——”
糊塗！
貴妃抹了一下眼淚：“母妃這就去找你父皇，說這一切都是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