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擺弄着手裏的弓箭,漫不經心的問道:“太子說的矇眼射箭是玩笑話,還是漠北女子都會騎馬射箭,樣樣都比滄漓女子更勝一籌是玩笑話?”
沒想到她竟然會這般得理不饒人,胡律耶沉了眼神,看向了皇帝。
楚昭禾在殿上這般口無遮攔的放肆,他就不信皇帝半點惱怒都沒有。
可他忽略了,皇帝是滄漓的皇帝,楚昭禾雖口無遮攔,但字字句句都維護了滄漓百姓。
皇帝看着胡律耶喫癟的樣子心情大好,但他面上還是板着臉,佯裝訓斥:“來着都是客,你這丫頭差不多就行了。”
楚昭禾也給足了皇帝的面子,十分配合的說:“皇上說的是,民女下次說話時一定婉轉些,給人留些情面。”
暗搓搓的,又踩了漠北一腳。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她嗔道:“你啊你。”
楚昭禾笑着福禮,轉身看向蓮夢公主:“就按你說的,開始吧。”
她這一頓連消帶打,蓮夢的氣焰也滅了不少,扯着嘴脣僵笑了兩下,自己找着臺階下:“方纔只是本公主的玩笑話,我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規則來吧。”
楚昭和抽出箭桿搭在了弓弦上,眯着一隻眼睛,努力瞄準前面的靶子。
弓弦尚未拉滿她的手臂已經開始抖動,她像是堅持不住一般,隨意放箭。
在萬衆矚目下,那箭鏃劃破空氣,呈一個彎弧,直直的插在了一丈遠的地面。
晃動了兩下後,發出了清脆的倒地聲響。
“......”
滄漓的大臣面面相覷,十分汗顏。
這楚小姐所說果然句句屬實啊。
楚昭禾沒有半點羞愧,她甚至還揚了揚眉梢,肉眼可見的高興。
“這射箭水平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公主也能稍微放心一點了。”
蓮夢看着那地面上躺着的箭,心情簡直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
楚昭禾這個賤人,她根本就不會射箭!
想到這裏,她越發的想按照之前的規則來比試。
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贏了楚昭禾,還不要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她手上。
楚昭禾又豈會那般輕易的放過她,冷冷一笑:“公主方纔那般是玩笑話,但民女卻當真了,畢竟我們滄漓有一條律令就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她就這麼當着朝中大臣的面,臉不紅氣不喘的新加了一條律令。
但是儘管如此,也沒有人站起來拆穿她。
漠北來者不善,氣焰囂張,是該打壓一下,否則還真讓他們忘了自己戰敗國的身份,隨意的挑釁滄漓的國威了。
楚昭禾想了想,又補充道:“公主放心,民女心裏有數,保證您性命無憂。”
蓮夢快要氣瘋了。
她這樣的射箭技術,保證了又能如何?!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太子,無比後悔方纔說了那樣話。
蓮夢一聽,以爲有希望了,大喜過望。
哼,楚昭禾再怎麼目中無人,不還是得顧忌着她漠北公主的身份?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楚昭禾的後半句話像是把她重新打回了地獄。
“少數服從多數,讓羽落郡主決定是矇眼射箭玩刺激的,還是尋常玩法來比試。”
蓮夢氣的吐血,轉頭看向一直被她忽略的羽落。
她瞧這郡主身材瘦弱,想來也不會射箭,應該不願意選矇眼射箭這種比試方法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一直當空氣不出聲的羽落見兩人都看着她,嬌俏一笑,眼底溫度卻是冰冷的。
蓮夢是從漠北來的,不瞭解楚昭禾,但她卻知道,楚昭禾未必不會射箭。
拉不動弓弦,不堪入眼的技術,很有可能是她在故意遮掩。
目的,就是爲了一會兒比試的時候狠狠的嚇一嚇蓮夢,讓她出醜。
羽落心裏盤算的時候,楚昭禾開口催促道:“羽落郡主,這個應該不難選擇吧?”
滄漓人,都應該知道怎麼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羽落別無選擇:“那就夢魘射箭吧,不過先說好,當靶子的那個人見情況不對的時候可以躲避,射箭者也不能故意傷人。”
楚昭禾爽快答應,讓小太監送上了籤筒。
她看着面色發白的蓮夢,客氣道:“蓮夢公主,請吧。”
蓮夢緊咬着牙關,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道:“若你傷了本公主,父皇和太子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楚昭禾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拿起最後一根籤,看見上面寫着的名字,她勾脣一笑。
看看,這不是巧了麼。
她把籤子上的“蓮夢公主”四個清晰明瞭的字跡在蓮夢的眼前晃了晃。
“你父皇遠在漠北,你太子皇兄若是動我,怕是不能活着離開上京城,公主說這話未免也太沒有威懾力了。”
話落,她成功的看見了蓮夢青白交錯的臉因爲憤怒而變得扭曲。
抽籤結束,一切都十分的明瞭。
楚昭禾射箭的靶子是蓮夢,蓮夢射箭的靶子是羽落,羽落射箭的靶子是楚昭禾。
蓮夢羞辱楚昭禾的願望註定落空,羽落是奔着祝餘草去的,倒是無所謂。
三人中,只有楚昭禾笑的嫵媚動人,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
蕭懷瑾冰冷銳利的一眼掃去,那些公子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摸了摸鼻子,瞬間蔫了下去。
楚昭禾對這一切絲毫沒有察覺。
她一邊試着弓箭,一邊好心提醒:“羽落郡主可是太后娘娘放在心尖上的人,公主可千萬小心謹慎啊。”
蓮夢手一抖,射出去的劍偏了幾分,但仍舊接近紅心。
楚昭禾挑了挑眉梢。
她也算是半個內行人,平心而論,這蓮夢的射箭技術不錯,絕不是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