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劍傷的位置偏了一點,但到底離心窩就差那麼一點點,太醫說差點你就當場斃命了......”
說着說着,皇后的眼眶就紅了起來,聲音哽咽。
蕭景和想幫她拭淚,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安慰道:“楚昭禾不是來看過了,兒臣不會有事。”
不提還好,一說起楚昭禾,皇后就怒了:“楚昭禾若真的想醫治你,依她的醫術,你的傷口怎麼會到現在還在滲血?!”
蕭景和眸色深深,頓了頓想要開口時,皇后打斷了他。
“你不要替她辯解!你是不是非得要把自己的命交代在她的手裏你才甘心?!”
他眸色沉了下來,不悅道:“母后言重了,兒臣自有分寸。”
說這句話時他沒有把握好分寸,牽扯到了傷口,疼的他面容扭曲。
皇后縱然心裏再氣,看到他這副樣子也不免心疼,什麼火都發不出來了。
傷口滲血的速度更快了些,紗布沒一會就被浸溼了。
她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喊了太醫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後,蕭景和一隻腳是徹底邁進了鬼門關,昏睡了過去。
丫鬟端了蔘湯過來,皇后餵了他,喝得少,吐的多。
太醫搖了搖頭,慎之又慎的說:“娘娘,若是照這樣下去,太子殿下怕是......”
後面的話他不必言明,彼此心裏都明白。
皇后嘭的一聲放了碗,對他發了難:“楚昭禾不是給傷口止血了嗎,她說保太子性命無虞,景和又怎麼可能有事?若再讓本宮從你們的嘴裏聽見一句詛咒景和的話,本宮就要了你們的命!”
太醫嚇得腿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們不懂楚昭禾治療的法子,也不敢貿然多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下太子的命。
忽然,他看見了桌子上放着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娘娘,那護心丹對太子殿下的傷有益,可救殿下一命,要不......”
皇后也想一試,但還是不太放心:“你確定這藥對太子身體無害?”
太醫咬牙:“下官願意拿自己性命擔保。”
太子出事,他們也難逃一死。
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
楚昭禾出了太子府,就看見了石階下站着的男人。
蕭懷瑾一身玄色衣袍,快要與這濃重的夜色融爲一體,髮絲一絲不苟的用玉冠束起,風吹動了他的衣襬,整個人看起來孤傲淡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怔忡後小跑到了他的身邊,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蕭懷瑾把手臂上的披風披到了她的肩上,沉聲道:“皇上病重,我們要入宮一趟。”
楚昭禾這纔看見他身後停着的馬車和旁邊守着的太監。
她下意識的往後看了一眼。
皇后,好像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念頭剛一起,就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進了太子府。
蕭懷瑾與她十指相扣,暖着她有些微涼的小手。
“一切都有我。”
楚昭禾讓莫寒先回府,她和蕭懷瑾上了馬車。
蕭懷瑾摸了摸她的頭,喃喃低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這麼多年他都忍過來了,再等等又何妨?
楚昭禾嗯了一聲,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
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周遭一切彷彿於無形。
天地浩大,她只要身邊之人百歲無憂。
蕭懷瑾換了個姿勢,讓她枕着她的腿,聲音溫柔:“困了就睡會兒。”
馬車搖晃,很容易讓人入睡。
楚昭禾闔上眼睛,怎麼也睡不沉。
外面夜風似浪潮般涌動,刮的樹枝沙沙作響。
她做了一個雜亂無章的夢。
夢見這天下大亂,各國爲利益而戰,兵荒馬亂,街上處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
她置身於斷壁殘垣,看着這分崩析離的天下,想要阻止卻束手無策。
她夢見蕭懷瑾一身明黃色的衣袍站在高位,身下,是匍匐叩拜的臣民,
身側,立着一個很是年輕的女子,錦衣華服,儀態萬千,與他說不出的般配。
她想走近看看那是誰時,女子忽然笑了,接着就化爲了齏粉,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還夢見...夢見她的母親。
奇怪的是,她母親和畫中的神韻不太相同,但對她很好,說這麼多年虧待了她,以後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補償她。
下一刻,她母親就翻了臉,忽然把她推到了城牆邊緣......
“不,不要...”
身後有一雙手要推她下去之時,耳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昭禾,不怕,我在。”
楚昭禾猛然睜眼,驚魂未定,急促的呼吸着。
蕭懷瑾拿帕子擦了擦她臉上的汗,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
“只是夢,都是反着來的。”
低沉好聽的身體撫平了楚昭禾心裏的焦躁不安,她雙手抱着男人勁瘦的腰,悶聲道:“蕭懷瑾,我夢到你娶別的女人了。”
對於她主動的投懷送抱,蕭懷瑾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覺得好笑。
他順着她的長髮,半哄半揶揄道:“既然這麼怕,那不如不給我解藥了?這樣我就一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那不行!”
楚昭禾從他懷裏擡頭,瞪了他一眼。
她不喜歡他拿着身體開玩笑,縱然是爲了讓她開心。
蕭懷瑾從善如流:“嗯,你說不行就不行,我聽你的,那你說,我怎麼樣你才能放心我這輩子只會娶你一人?”
楚昭禾想了許久,覺得這個問題無解。
若他娶了別人,證明他的心都不在她的身上了,她縱然有千百種方法留住他的人,但那行屍走肉的木偶人又有什麼意義?
正欲開口之時,駕車的玄書稟告說:“王爺,楚小姐,到了。”
蕭懷瑾應了一聲,整理了一下楚昭禾的衣服,含笑道:“慢慢想,到時候本王可以爲你立字據爲證!”
楚昭禾被他說的紅了臉,暗罵他的厚顏無恥,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