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昭禾眼裏的溫度冷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的氣焰一下子就熄了,苦哈哈的解釋道:“皇上喫的有的都有宮人盯着,就連丹藥也是有人試過後才呈給皇上的,那毒雖然被太醫檢查不出來,但我也不敢多下,每次只放了一點,按照楚懷仁的意思,最少也得三個月後纔會出現症狀,皇上只不過吃了十幾粒,不會突然想如今這般一蹶不振。”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看向楚昭禾。
“皇上雖然一直服用丹藥,但楚小姐不也一直給皇上調養身體嗎?怎麼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有恢復的徵兆,今天一生氣就昏倒了?”
楚昭禾眯了眯眼睛:“你想說什麼?”
觸及到她的目光,國師不寒而慄,但爲了自保,只能梗着脖子道:“說不準...說不準是你動了什麼手腳,畢竟楚小姐的醫術在整個上京城,乃至整個滄漓都無人能出其右,在皇上的藥裏面做什麼手腳,怕是無人能發覺。”
一直置身於世外,神色淡然的蕭懷瑾在聽到這席話時眼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正欲開口之時,胳膊被身邊的人按住。
“呵”,楚昭禾冷笑一聲,一點都沒有被他激怒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反問道:“人行事都有動機,你是聽從於楚懷仁的命令,他又是一心想謀反,那我的動機呢?我又爲什麼要害皇上?”
“因爲...”國師支支吾吾了半天,絞盡腦汁的想着,忽然靈光一閃,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祕密。
“因爲楚家被滅門,你想要爲楚懷仁他們報仇!”
還以爲能想出什麼好理由,結果卻是這般不痛不癢。
楚昭禾輕嗤了一聲,譏諷道:“我不是楚懷仁的親生女兒,是父親來歷不明的野種這句話,上京城都傳遍了吧,怎麼就你沒有聽過?楚懷仁狼子野心,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死得其所,罪有應得,我怎麼會爲這樣一個人報仇?”
她步步逼近國師,彎腰拔下了他手上的穴位止疼針。
居高臨下的欣賞着他痛的死去活來的扭曲表情,聲音清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國師想要把自己摘乾淨情有可原,但也不能爲了自己活命就亂潑髒水,太后和王爺和你可不一樣,不會被人耍的團團轉!”
太后本來也有些動搖,但見她這麼坦蕩,心裏那點疑慮也打消了。
蕭暮羽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這麼麻煩做什麼,直接把丹藥呈上來,讓楚小姐驗驗不就知道了,太醫驗不出來,她未必不能。”
太后一聽,連忙把德勝喊了過來。
“皇上服用的丹藥可還有剩下的?”
在裏面伺候皇帝的德勝也模模糊糊聽到了大概,回稟說:“丹藥國師一次只給五丸,皇上每天服用一粒,正好這盒還剩下三粒。”
太后皺眉問道:“那之前的就一粒也沒剩嗎?!”
“沒有。”
德勝搖了搖頭。
端親王眼眸一轉,上前一步道:“母后,既然他說在楚懷仁死後就收手了,查剩下這三粒也是一樣的,也能看出來他是不是說了假話。”
太后揮了揮手,讓人去拿藥了。
不多時,小太監捧着一個盒子走了過來,恭敬的交給了楚昭禾。
楚昭禾嘆了一口氣,接過後對太后道:“還是讓兩位太醫一起來檢查監督吧,免得一會兒又有人往民女身上潑髒水。”
太后頓了頓,答應了。
侍疾的太醫走了過來,楚昭禾給他們一人分了一粒讓他們查驗。
而她自己也拿起了剩下的一粒,湊近鼻子聞了聞。
裏面的草藥配方還是她第一次聞時的那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按照那術士的說法,她第一次見到的丹藥已經是下了毒的。
那怎麼,她絲毫沒有察覺?
楚昭禾轉頭看向術士,問道:“你下的什麼毒?”
術士捂着被端親王踹疼的腹部,艱難的開口:“烏番草,我清河老家山上長得一種草,根部白色的汁液有毒,與熟地黃配在一起後無色無味,用銀針也驗不出來。”
她點了點頭,瞬間瞭然。
沒想到這術士還有兩把刷子,有這樣隱祕的下毒方法。
楚昭禾讓人端了一杯熱白水過來,把手裏的烏漆嘛黑的藥丸扔了進去。
丹藥遇水慢慢的化開,沒一會兒,就成了一杯褐色的中藥湯。
熱水能最大程度的揮發草藥的氣味,聞的更爲準確。
但剛一端起來,她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被子上面有着薄薄的一層油光,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着幽藍色的光芒。
兩個太醫也發現了,眉心擰成了“川”字。
沒聽說誰配中藥還往裏面加油的。
楚昭禾心念微動,拿了一根銀針出來。
針沒入藥湯片刻,再出來時,顯而易見的變了色。
所有人驚得站起了身,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已經成黑色的銀針。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術士瞪大了眼睛,強撐着起身,一步三搖的跑了過來。
他方纔所說句句屬實,丹藥裏怎麼會有毒?!
楚昭禾拿過太醫手裏那粒,指肚捻了兩下,放下丹藥時,手上稍微有些油膩。
她目光一轉,看向了不起眼的裝藥盒子。
用手摸了一下底部,指腹上也有哪些油膩,銀針貼着驗了一下,也變了眼色。
楚昭禾眼眸一轉,重新聞了那杯湯藥後,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一邊用帕子仔仔細細的擦着手,一邊對術士道:“你好像沒說假話,丹藥裏沒有毒,但裝丹藥的盒子確是有毒的,如果猜的不錯,這個盒子裏面你應該是刷了一層......”
太醫拱手,很合時宜的補充道:“丁公藤的汁液。”
術士眼神放空,神情訥訥:“我沒有,這毒不是我下的,不是我...”
突然,他衝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您要相信我啊,這什麼丁公藤真的和我無關,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太監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壓着他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