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蒼點頭：“他應該是昨日晚上纔到的，看樣子，好像也是衝着那位漠北聖主去的。”
無音谷雖爲江湖第一大勢力，但一直保持中立，從不與參與任何勢力的鬥爭。
信上說，漠北士兵假扮的百姓一直在城中閒逛，像是在踩點。
這個時候百里谷主又突然去了，難道......
玄蒼被自己心裏的想法一驚，試探道：“王爺，會不會——”
“不會！”
話還沒說完，蕭懷瑾就打斷了他。
百里卿行事是荒誕不羈了些，但爲人還是信得過。
連續的高熱讓他腦子混沌一片。
蕭懷瑾捏了捏眉心，揮手讓他下去。
玄蒼識時務的說：“王爺，您先休息一會兒，等到時辰了屬下再喊您。”
今日是六王爺下葬的日子，於情於理，王爺都要去走個過場。
“嗯。”
——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楚昭禾被木槿扶到房間後就吐了血，渾身疼的發抖，手指死死的揪着身下的牀褥，眼角青筋微凸。
木槿心裏急卻毫無辦法，只能一直在牀邊陪着她，時不時的用帕子擦擦她臉上的汗水，恨不得替她受了這份罪。
古攬訣來的時候楚昭禾已經半睡半昏了過去。
他沒有打擾，只是檢查了一番，臉色沉重。
木槿雙手緊握在一起，一臉緊張的說：“小姐她——”
古攬訣看了眼牀上躺着楚昭禾，低聲道：“我們出去說。”
“好。”
兩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屋外，關上門，古攬訣才嘆了一口氣:“照這樣發展下去，小姐怕是......”
“怕是會怎麼，你快說啊。”
一向淡定沉穩的木槿第一次這般六神無主。
她雖然跟在小姐身邊的時間不長，但真的把小姐當成了最重要的人，打心眼裏不希望她出事。
古攬訣道：“不過你放心，谷主已經找到了漠北聖主的蹤跡，一定會爲小姐尋來解藥。”
聽完，木槿的臉色也並未緩和，只是點頭道：“希望如此。”
......
楚昭禾醒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吐了不少血的她看起來臉色蒼白如薄紙，讓她看起來像是易碎的瓷器，風一吹就倒了。
她拉住木槿忙前忙後的手，對她勉強一笑，輕聲道：“你去幫我叫幾個人。”
於是，楚昭禾報了幾個人名。
這些人，都是負責她在上京城的糧鋪，酒樓，以及炸藥的管事。
木槿想着她這纔剛醒，應該好好休息纔是。
但想到小姐向來有主意，只好咽回了後半句話，連忙去辦事了。
木槿走後，楚昭禾撐着牀鋪坐起了身。
身上的沒一塊骨頭都像是碾碎了再重組一般，沒動一下，都要了她半條命。
手捂上胸口，那裏頭像是被人掏空了一下，感受不到清晰的跳動，只有神經肌肉的抽疼。
她自己就是大夫，如今這身子骨還能撐多久她再清楚不過。
想到這裏，楚昭禾閉眼靠在牀頭，苦澀一笑。
兩人很有默契，不問也不提，只是講着她們聽來的那些好笑的段子，逗她開心。
半夏想要喂楚昭禾喝粥，卻被她拒絕：“我還沒有虛弱到需要你喂的地步，我自己來就好。”
“是。”
楚昭禾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能明顯的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在慢慢消散，只留一些肌肉的疲乏。
這蠱毒可真不愧是天下至陰，至邪之物。
能讓你死去活來，可偏偏醒後又像是一場幻覺。
喫飯的時候，佩蘭說到了書來：“他又來趴牆角了，被半夏發現後一掌拍了出去，摔到了進寶的窩裏，進寶一吼他，他直接跪在了進寶面前，差點沒哭出來。”
一講就像是想到了當時那一幕，她和半夏兩人笑成了一團。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你們就是仗着他脾氣好，好欺負！”
半夏被吐了吐舌頭，憤憤道：“他武功差又愛幹監督這種事，奴婢揍他都是輕的！”
楚昭禾是越來越琢磨不透蕭懷瑾了。
好話壞話都說盡了，他竟然還讓書來盯着她。
喝完最後一口粥，楚昭禾擦了擦嘴，淡聲道：“下次就不要管他了，他樂意跟就跟吧。”
“...是。”
天色漸黑的時候，木槿帶着那些人回來了。
她上了茶後便退到了楚昭禾的身後。
這幾個人裏，唯獨東勝與她關係較爲親近，其餘的見識過她的手段，心裏只有敬佩和尊重。
東勝皺眉道：“這纔多久未見，小姐怎麼消瘦了這麼多，要是然我娘知道了，她定會心疼！”
楚昭禾笑笑：“那你就不要告訴她，讓她白白擔心。”
張嬤嬤身子骨不好，縱然她已經開藥仔細調養了，但多年積攢下來的老病根哪有這麼容易根除？
當初讓她進侯府不過是怕她心裏一直掛念着這救命之恩，給她一個報答的機會罷了。
如今這侯府都沒了，她也該享享清福了。
東勝把楚昭禾當姐姐一樣愛戴，看她的臉色實在是憔悴，很是擔憂。
但楚昭禾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眼睛淡淡的掃了一圈，開門見山道：“諸位，今日我喊大家前來，是有幾件事要交代。”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站起身，異口同聲道：“小姐請講。”
看他們這麼嚴肅認真，楚昭禾無奈扶額：“你們先坐下...”
......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
幾人聽了她的話後不住的點頭：小姐可真是心細，把事情都規劃的明明白白的，他們真是自愧不如啊！
可只有木槿知道，小姐這事在交代後事！
終於等到人都走了，她才忍不住，轉過身擦了一下眼。
楚昭禾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吟吟的說：“我這只是未雨綢繆，哭什麼？”
木槿很過意不去。
真是丟人，竟然還讓小姐反過來安慰她。
兩人說話之際，佩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神色凝重：“小姐，宮裏來人了，太后宣您進宮！”
她不喜歡宮裏的人，總覺得找小姐沒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