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到銅鏡前坐下,拿起木梳懶散的梳着自己的長髮。
“信上說什麼了?”
聽到他這樣問,男人才敢拆出密信。
一字不落的看完,他言簡意賅的說:“殿下說,滄漓帝不日就會駕崩,要我們趁大亂時動手。”
聖主聽完後點了點頭,讓他退下。
聽着房門關上的聲音,她停下了動作,放下了手裏的梳子。
她慢慢的輕捋起袖子,光滑細嫩的手臂上有着好幾條蜈蚣一樣醜陋難看的疤痕。
聖主撫摸着那些疤痕,目光陰冷,喃喃自語道:“快了,快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
蕭懷瑾不過昏睡了半個多時辰就醒了。
玄蒼說他現在身體經不起勞累了,讓他今日休息一天,不去上朝。
蕭懷瑾卻說無礙,撐着病體去上了早朝。
也不知是人老了還是皇帝知道自己上一次早朝就少一次,越發的囉嗦起來。
芝麻大點的事也說出來讓大臣給主意。
他也不覺得累,講了將近兩個多時辰在大手一揮,說退朝。
所有大臣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嘆了口氣,憂心忡忡。
皇帝今日這神采奕奕的樣子的,哪像什麼重病,分明就是...就是迴光返照!
蕭懷瑾脣色蒼白,高熱還未退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大殿上的朝臣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剛準備轉身,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翊王可是身體不適?”
聽到這個聲音,蕭懷瑾頗感意外。
蘇榮鶴是文官之首,皇帝最爲信任的臣子,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與每一個皇子和大臣都會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不近,但又不會讓人覺得怠慢。
蕭懷瑾點了點頭道:“有勞丞相大人關心,本王只是偶感風寒而已。”
兩人說着走到了殿外,蘇榮鶴擡頭望了眼天,捋着鬍子嘆了一聲:“最近這天氣是有些冷了,有好些大臣都染了風寒,處理事情的速度大大下降,王爺身爲朝中的中流砥柱,更應該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蕭懷瑾暗沉的目光閃了閃,而後謙遜的拱了拱手:“多謝丞相大人掛心。”
蘇榮鶴跟着回了一禮。
視線交換的瞬間,兩人的眼底,是彼此才能懂的深意。
蘇榮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與他寒暄兩句後先行離去。
“回家嘍,這一把老骨頭再凍就碎了!”
蕭懷瑾目送他離開,準備上馬車的時候,蕭景和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五弟好手段,竟然能把蘇丞相這種不偏不倚的忠臣納入你的麾下。”
他擡了擡眉梢,問他:“皇兄這是何意?”
蕭景和自從得到端親王的那個消息後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怕自己再躺下去,會步了老六的後塵!
心口那一劍到底傷到了元氣,不過剛開口說了一句話,吸了一兩口冷風,蕭景和就捂着胸口咳個不停。
蕭懷瑾淡聲道:“皇兄傷勢還未痊癒,應該在府臥牀休息纔是。”
蕭景和收起了手裏的帕子,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五弟就這麼胸有成竹?”
蕭懷瑾與他對視,眼神坦蕩,毫不躲避:“皇兄有話不妨直說。”
蕭景和冷笑一聲:“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五弟你又何必在這兒裝傻?!”
兩人互不相讓的視線交鋒,周圍空氣火光四射。
蕭景和最先收回視線,看了眼四周,上前拍了拍他的披風,低聲警告:“有些事遠遠不是五弟你想想的那麼簡單,五弟你好自爲之。”
幾句話的功夫,宮門口的馬車都走完了。
看着蕭景和的馬車緩緩駛離,蕭懷瑾眯了眯眼。
馬車裏的溫度與外面的可謂是天差地別,他脫了身上那件披風,嫌惡的扔到一遍後,開始回想太子方纔說的話。
不知爲何,他覺得這句話不單單是警告。
倒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的炫耀!
一回到王府,他就喊了玄蒼跟他進書房,問他太子這兩日有沒有什麼行動。
“太子受傷閉門謝客,除了今日出府上早朝外,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玄蒼說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過前日晚上,端親王去了太子府。”
端親王是太子那邊的,去府上商謀是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蕭懷瑾正沉思着,玄蒼又開口道:“王爺,屬下還有兩件重要的事要稟告。”
“說。”
“一件事羽落郡主的,您之前猜想的不錯,羽落郡主身上確實有古怪,而且根據鬼剎樓的情報,這個羽落郡主很有可能不是真的羽落郡主。”
蕭懷瑾擰眉:“不是真的?”
他只是覺得羽落不同尋常,倒是沒想過她不是真的。
玄蒼點頭:“我們在宮裏的探子偷偷進了她的宮殿,在她梳妝的銅鏡後發現了一個暗格,裏面放着各種易容的東西和人皮面具。”
“所以這個羽落郡主很有可是假的,真的怕是已經......”
蕭懷瑾的指尖輕點着桌面。
箭術不錯,可能會武功,還會易容。
這怎麼看,羽落都像是居心叵測之人培養出來的死士,打探宮內消息。
腦子劃過一抹白光,銳利的鋒芒在眼底閃過,蕭懷瑾對玄蒼招了招手,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
“王爺,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畢竟胡律太子也不是個好騙的。
玄蒼覺得這個主意好是好,就是太過於冒險了些。
蕭懷瑾用一種極其嫌棄的目光看着他:“他不好下手,不是還有那個蓮夢?”
玄蒼一點就通,笑的白牙都露了出來。
王爺還是王爺,聰明勁兒不是他能比的。
“還不去辦?”
玄蒼點頭,然後又搖頭,在蕭懷瑾凌厲的眼睛下,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
等蕭懷瑾看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的人還在那裏發現了百里谷主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