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忍了幾個時辰的蕭懷瑾已經焦躁難安,他推開兩人就要往外走。
殿門被人打開,周圍片刻的寂靜後,便是跪地行禮的聲音:“臣等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扶着嬤嬤的手,看了一圈後襬手道:“衆卿家都平身吧。”
“謝太后。”
大臣起身,隔着濛濛的大雪注視着她。
太后眉宇間有積壓多年的威嚴,站在那裏不怒自威,她沉聲道:“哀家雖常年喫齋唸佛,不問俗事,但也只如今國運興盛,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滄漓正處於內憂外患的風雨飄搖中,你們這些人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哀家希望各位大臣各司其職,同心同德,讓皇帝能走的安心,如若讓哀家知道誰藉此機會生出了些旁的不該有的心思,就休要怪哀家不講往日的情分了!”
話裏的警告,衆人心裏跟明鏡兒一樣。
但說句不中聽的,滄漓的兵權在翊王手裏,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太子,他們這些做大臣的,無非是見風使舵,隨波逐流,哪能掀的起什麼大風浪。
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鬍子花白的官員走上前一步,試探道:“太后娘娘,這國不可一日無君,國喪也要有人主持做主纔是,先帝可有留下什麼遺詔?”
終於還是說到了遺詔。
太后渾濁精明的目光看向了太子,片刻後又落到了蕭懷瑾的身上。
她直接和皇帝含糊的說了幾句,她人是老了,但這宮裏現在是以誰馬首之瞻,她心裏門清。
遺旨皇帝早就立下了,德勝應該知道放在了哪裏。
但疑惑的是,她一直沒有看見德勝的影子,皇帝重病,他這個心腹也沒有侍候在側!
太后心裏十分不悅,正準備喊龍騎影衛詢問的時候,蕭景和開了口。
他作揖行禮,不卑不亢道:“皇祖母,父皇纔剛剛過世,此時說這些還爲時尚早,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父皇的喪事,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再討論新帝的事也不遲。”
“太子孝順,臣等無異,國喪之事,可由太子負責。”
蕭景和外公家的人第一個站出來表態,順便誇了一波。
有人贊同,必然有人反對。
站在蕭懷瑾那邊的老臣也站了出來。
“太子言之有理,但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又經歷了喪子之痛,總要有人領着我們這幫老臣忙國喪之事不是?你是貴爲太子,但按我滄漓律令,國喪理應由新皇主持,不宣佈遺詔,日後若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會有人說太子您有越俎代庖之嫌?”
他先禮後兵,聽着字字句句都是爲太子將來考慮,但明裏暗裏說的卻是新帝另有其人。
這話客氣卻刺耳,惹怒了不少對立的大臣。
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放屁的越俎代庖!
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太后氣白的臉,摔了手裏的湯婆子,對着他們厲聲道:“皇帝剛走,你們是不是以爲哀家也走了,你們就可以胡作非爲,反了天去了?!”
太后冷靜下來後揉了揉犯疼的太陽穴,儀態威嚴:“想必大家掛念着皇帝都一夜未闔眼了,諸位大臣不如先回去休息,皇帝的遺詔,哀家會在酉時昭告天下!”
雖未即刻公佈,但也算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證明皇帝臨走前確確實實立了遺詔。
大臣按照禮儀跪叩皇帝,然後打道回府。
蕭暮羽趁機湊到了蕭懷瑾的身邊,疑惑道:“五哥,皇祖母這是什麼意思?”
皇祖母要是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把遺詔壓後再宣?
蕭懷瑾看着德親王和太后一前一後的離開,眯了眯眼睛:“應該是有人給她吹了什麼耳邊風!”
他對玄蒼交代道:“去查查,德勝是怎麼回事。”
一個跟了皇帝身邊幾十年的太監首領,怎麼可能一直不露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
“是。”
蕭景和自從聽到無影稟告的話後就想出宮,他腳步比以往更爲急切。
但在離宮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麼,忽然停了下來。
無影問道:“殿下,怎麼了?”
“楚昭禾是在羽落的宮裏被人擄走的,你說她是被人送到太子府的?”
無影點頭:“府中暗衛說那黑衣人只留了一句話,說這人對太子有用,把人看好後就走了,他功夫不錯,暗衛沒有追上他確認身份。”
蕭景和脣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似是而非道:“或許有一人知道他的身份。”
......
到羽落宮的時候,門口的御林軍攔住了他。
無影大怒,一腳踹了過去:“放肆,都瞎了你們的狗眼,連太子殿下都敢攔!”
另一個御林軍回答:“回太子的話,翊王交代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羽落郡主。”
蕭景和這般聰明,怎麼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冷冷睨了無影一眼。
無影自覺失責,慚愧的低下了頭。
他這些日子都在注意翊王邊境那些大軍的動向了,至於宮裏,他想着皇帝還在,翊王不敢把手伸的這麼長。
但他低估了翊王的膽大程度。
蕭景和手指蜷縮成全,咬這牙說:“本宮竟不知,這宮裏什麼時候由五弟說了算?你們知不知道,本宮纔是這滄漓的太子?”
御林軍不吭聲,也不讓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好,好的很,你們最好乞求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蕭景和怒火沖天,拂袖離去。
有些話,他不一定非得問羽落。
回到太子府,他就疾步朝一個地方走去。
此時一個昏暗陰沉的密室裏,被綁着的楚昭禾匍匐在潮溼的地上,兩隻腳的腳腕處一陣鑽心的疼。
應該是幫她的人怕她跑了,直接卸了她的踝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