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晦暗的眼睛一亮:“在哪?!”

    玄書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心裏難過了,猶豫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懷瑾何其聰明,修長的手指攥緊,啞聲道:“別讓本王重複第二遍。”

    玄書不敢直視着他凌厲的目光,低着頭語速極快的說:“楚小姐在太子殿下的手裏,太子殿下說,要想救楚小姐,您得親自去見他。”

    蕭懷瑾矜貴淡漠的臉剎時烏雲密佈,被紅血絲充斥的眼神冷如冰刃。

    他看了一圈,勾脣冷笑。

    怪不得宣佈遺旨這麼重要的時刻他都沒有來,原來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在這等着他。

    蕭懷瑾下頜緊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身後,太后喊住了他。

    “這麼重要的關頭,你這是要慌着去哪?”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蕭懷瑾的身上。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緊繃着聲音回道:“孫兒有急事要處理,請皇祖母通融。”

    太后不語,就這麼沉着目光盯着他。

    剛纔龍騎影衛的首領和她說了楚昭禾被太子綁架的事。

    太子想做什麼她知曉,但她心裏一直有自己的考量。

    捨車保帥,誰能更好的保護她滄漓的江山,那誰就是那個她要保全的帥!

    她拿過小太監手裏的聖旨,聲音不重不輕卻不失威嚴:“有什麼事等哀家宣佈了遺詔也不遲,耽誤不了你多久。”

    說着,太后就要打開那密封着的明黃色卷軸。

    蕭懷瑾猛然擡眸。

    皇祖母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但還是執意宣讀遺詔。

    顯然,她是準備斷了太子最後一搏的念想。

    等遺旨內容昭告世人後,就什麼都晚了!

    他狹長的鳳眸掠過一絲暗光,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這件事孫兒非去不可,皇祖母恕罪!”

    說完,蕭懷瑾什麼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出了宮。

    還未看清詔書上面內容的太后聽到這話後不可置信的擡頭。

    胸腔的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恨鐵不成鋼的瞪着蕭懷瑾背影。

    因爲一個女人就這般失了分寸,簡直是糊塗!

    駕車時,玄書想到了什麼,沒忍住多了一句嘴:“王爺,您就這樣離開了,萬一太后娘娘真的宣讀了遺詔,那豈不是......”

    太子此時約見王爺,顯然是別有用心,估計是已經知道了遺詔上的內容。

    他想要用楚小姐逼王爺放棄皇位。

    要是太后娘娘真的當着衆人的面宣讀了遺詔,那太子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是謀權篡位,名不正言不順,難保不會失去理智,傷了楚小姐。

    蕭懷瑾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她不會。”

    他在賭,賭滄灕江山在太后心裏的分量。

    手心手背都是肉,誰登上皇位對她來說都一樣,她要的只是滄漓萬里江山綿延昌盛。

    毫無疑問,蕭懷瑾賭對了。

    在他走後,有大臣在近乎窒息的氣氛下斗膽上前問了一句。

    太后重新合上了聖旨,訓斥了他一頓:“急什麼?太子,翊王都不在,說不定到時候沒個接旨的人,遺詔就在這兒,它也跑不了!”

    這意思,就是暫時不宣了。

    大臣的心備受煎熬。

    但他們還是從太后的話裏肯定了某些念頭。

    太后特意強調了太子和翊王兩人都不在,到時會無人領旨。

    翊王如今的勢力隻手遮天,朝中無人能及。

    但一些大臣仍舊處於觀望的態度。

    不爲別的,只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先皇和翊王直接有楚家這個隔閡,先皇忌憚這個不好掌控的兒子。

    如今看來,翊王還是憑一己之力加入了這爭皇位的戰局裏。

    朝堂上支持太子和翊王的大臣都挺胸擡頭,互看對方不順眼,心氣兒快高到天上去了。

    他們心裏都想着:等自己擁護的主子登上皇位後,定會好好懲治你們這幫有眼無珠的人!

    ......

    蕭景和約的地點是上京城西面的城樓上。

    蕭懷瑾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城樓下面,被幾十個黑衣人圍的嚴嚴實實。

    蕭懷瑾下車後抖了抖斗篷,冷笑一聲。

    這些暗衛,估計是太子全部的身家了。

    至於支持他的其他將領,他只是讓鬼剎樓查了些不爲人知的骯髒事,那些人看到證據後屁都不敢放一個,老實的很。

    暗衛擋住了玄書的腳步:“太子殿下交代了,只能王爺一人上去。”

    蕭懷瑾回頭對他點了點頭:“你在這裏等着。”

    玄書憤憤應下。

    來的路上下起了雨,這會兒下的大了些,夾雜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寒意滲透骨髓。

    天色也暗了下來,像是潑了墨暈染開的水墨山水畫。

    隔着朦朧的雨幕,玄書喊住了正在上臺階的蕭懷瑾:“王爺,萬事小心!”

    蕭懷瑾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把竹傘,長身玉立,傘面遮擋了他臉部的半邊輪廓,也擋住了兩側的燭火。

    半明半昧的光影模糊了他凌厲沉冷的神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深不可測。

    玄書嚴陣以待地守在下面,目送他的身影上了城樓。

    他怕王爺會因爲楚小姐失了理智,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來。

    城樓上沒有暗衛守護,蕭景和穿着月牙白的衣袍,頭戴金冠,負手而立,模樣貴不可攀。

    他神色淡然,如高山之巔常年不化的積雪,出神的看着某處。

    爲他撐傘的無影衣服已經溼了大半,看樣子是等了好久。

    蕭懷瑾沒有看到第三個人的身影,開門見山道:“昭禾呢?”

    聽到聲音,蕭景和收回視線,很淡的笑了笑:“五弟來了。”

    “所以皇兄是不是該放人了?”

    蕭懷瑾站在他離他一丈遠的地方,沒有再上前。

    蕭景和擡了擡眉梢,慢慢悠悠的說:“五弟急什麼,本宮記得,你我二人可是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他冷聲道:“皇兄心裏又什麼怨,什麼怒對臣弟發就好了,何必把女人牽扯進來,這樣可是在是有失皇兄你太子的身份。”

    蕭景和笑了笑,悠悠道:“可是別人把刀都遞到手裏了,本宮又何必再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