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人架起,以一種極其粗魯的動作被拉了起來。
宣嬪看傻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慌忙起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你們要帶她去哪?!”
龍騎影衛沒一句廢話,推開她就押着宜妃往門外走。
宜妃不知前面等待着她的是什麼,扭頭對宣嬪笑了笑,半安慰半開玩笑道:“我們...帝陵見。”
宣嬪:“......”
誰要和她帝陵見啊,她只是這最後一程想找人說說話,這樣都不可以嗎?
那羣沒人性的走狗龍騎影衛,他們才最應該殉葬!
宜妃被帶到了另一間屋子,龍騎影衛把她甩到地上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灰塵,她掩脣咳嗽了兩聲,手撐着地慢慢的站了起來。
冷宮的屋子擺件是破爛的,灰塵厚厚的一層,蜘蛛網更是隨處可見。
她拍了拍手,勾脣笑的諷刺。
這皇家啊,喫人不吐骨頭,永遠猜不到明日是什麼日子。
宜妃在心裏咒罵完皇帝,走到了窗邊。
不出所料,這裏所有的窗戶都被人用木條從外面封死,唯一的出口只有龍騎影衛把守的門。
她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也不認命。
翊王...不,應該說是當今的聖上一定不會見死不救,但直覺告訴她,先帝讓她陪葬一定有所算計。
宜妃不想讓蕭懷瑾牽扯其中,腦子裏快速的盤算着。
門外有了響動,聽聲音是龍騎影衛在換班。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從並未嚴絲合縫的門縫裏觀察着。
隨意的一瞥,宜妃的忽然視線僵住了。
龍騎影衛的首領身邊跟着一個女人,身上穿的是她曾經穿過的青色羅裙,頭髮挽着她最喜歡的髮髻,眼神不躲不閃的目視着前方,驚喜描摹的側臉與她無二差別。
遠遠的看上一眼,縱使認識她的人也未必能分得出來!
先帝到底想要幹什麼?!
龍騎影衛的首領對那女子交代了什麼,女子點頭,而後兩人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宜妃心跳一滯,回神後連忙跑到牀上裝睡。
過了一會兒,屋門並沒有響動。
她起身,倒是聽見了旁邊隔壁屋子關門的聲音。
宜妃本就覺得此事不同尋常,在看見這個和自己長的極爲相似的女人後,愈發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她雙手交握在了一起,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
忽然,門外傳來嬌呵:“把門打開!”
宜妃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
這個聲音她記得,是湘嬪的。
不久前敦和公主的母親難產而死,她就把敦和公主認養到了自己膝下。
按滄漓律令,她現在應該榮升成太妃了。
守在門口的龍騎影衛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爲難。
按照之前先例,先帝要求陪葬的妃嬪新帝不得插手,也不得與之來往,但到沒有說其他人能不能探視。
其中一人客氣道:“冷宮不是什麼好地方,太妃還是請回吧。”
龍騎影衛沒有辦法反駁,只能放人進來。
鐵鎖冰冷的聲音後,破舊的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湘嬪用手做扇,一副嫌棄的不能行的表情,拎着裙襬走了進來。
宜妃擡了擡眉梢。
她與湘嬪之打過兩次交道,但每次都不算和氣。
湘嬪對她,一直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嘖嘖,我們宜妃娘娘好歹也是先帝的寵妃,怎麼如今就落魄到了這步田地,竟然住在這樣的屋子裏?”
湘嬪環視了一圈,踢開了一旁的板凳,嘴裏冷嘲熱諷。
宜妃看着那地面上滾動的板凳,神色冷淡:“湘嬪不妨有話直說,免得待久了,把您也得弄髒了。”
湘嬪擡了擡下巴,姿態掩飾不住的得意:“哀家如今是太妃了,按禮儀尊卑,宜妃你應該對哀家行禮纔是。”
宜妃笑笑,不欲與她相爭,從善如流道:“那太妃娘娘今日來此,怕不是爲了這個禮吧?”
“宜妃娘娘果真是個妙人”,湘太妃走近,擡手,虎口掐着她的下巴,盯着她這張極具異域風情的妖媚臉蛋,嫉妒的眼睛通紅:“你憑什麼能得翊王青睞,是因爲這張臉,還是你的城府?”
翊王?
宜妃頓了一下,旋即恍然。
原來這太妃竟然喜歡的是翊王。
她拂開太妃的手,不疾不徐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娘娘說什麼我不太懂,我與翊王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更遑論青睞這一說,翊王的心上人,是無音谷谷主的妹妹,楚昭禾。”
她與翊王的那段關係,註定不能擺到明面上。
他們之間的所有,只能隨着時間掩埋與歲月長河,否則兩人都將會有滅頂之災!
“事到如今你還要死鴨子嘴硬嗎,哀家要是不知道點什麼,怎麼會來找你?”
湘太妃看她這風平浪靜的模樣,就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讓她討厭到了骨子裏,嫉妒到了骨子裏,恨不得抽筋扒皮喝血的人。
宜妃繞開她坐到一旁,垂着眸,慢條斯理道:“太妃娘娘知道什麼,我不清楚,也和我無關,至於我和新皇的關係,太妃娘娘想必已經先入爲主了,既然這樣,我解釋的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湘太妃掉頭看她,忽地笑了。
她抱着湯婆子,不慌不忙的走到宜妃身後,彎腰在她耳邊輕聲道:“新皇會死,你救還是不救?”
宜妃神色一僵,渾身血液逆流。
轉頭對上湘太妃的目光,湘太妃笑的毒辣又陰狠。
她篤定道:“女人的眼睛最不會騙人,愛與恨全在裏面了,你隱藏不住的。”
宜妃手指彎曲蜷縮,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這麼緊張做什麼?”湘太妃笑笑,目光恍惚,逐漸露出癡迷的神態,喃喃低語:“這天下誰都可能會害他,唯獨我不會!”
這一刻,宜妃明白了:湘嬪,湘太妃,對她的敵意來源於新帝,那個貴不可攀,於她們如神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