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蕭懷瑾,等我消息。”
馬蹄聲漸漸遠離,子蘇從客棧的門後走了出來。
他覺得,蕭懷瑾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爲深不可測。
“爲什麼讓她會上京,你明明知道——”
蕭懷瑾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他的話。
“她是楚昭禾,不是需要在男人羽翼下才能攀附生長的菟絲花。”
他的小姑娘想與他並肩站立,共抗風雨。
他怎能不答應?
......
接二連三的失手,讓胡律耶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
他拽着蕭崇之的衣領,面容扭曲陰狠:“你不是說會成功嗎,會把楚昭禾帶回來嗎,結果呢,孤的死士全部死到了她手裏,還折損了那麼多士兵!”
蕭崇之看着他這發瘋的樣子,心底嗤笑。
無論漠北和滄漓的兵力無論怎麼懸殊,胡律耶都輸定了!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爲對方是蕭懷瑾。
蕭崇之把他的手甩開,整理了一下領子,聲音平靜無波。
“殿下,下令吧。”
折騰這麼久,他忽然有些累了。
是時候分出個勝負,結束這一切。
胡律耶看着他,鷹隼般邪獰的眼眸微眯:“怎麼,王爺這是後悔了?”
蕭崇之自嘲一笑,說的話似是而非:“兜兜轉轉,不是你的東西,強求也沒有用。”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感覺如釋重負!
胡律耶看着蕭崇之的背影,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眼裏翻涌着毀天滅地的怒意。
上了他的船,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蕭崇之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他拿了一壺酒,躺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裏。
身下是結冰的地面和細碎的雪花,冰冷的水汽很快浸透的衣服,身體僵硬發麻。
烈酒順着食道下滑,辛辣的灼燒感刺激五臟六腑。
冰火兩重天,也不過如此。
混沌間,蕭崇之腦海裏浮現的是楚昭禾還是晉王妃時,被他關在密室裏折磨的畫面。
一幕幕,彷彿就在昨日,又彷彿過了很久,很久。
心臟像是被人用手大力攥着,疼的他用手抓住胸口的衣服。
蕭崇之緊閉着眼睛,神色痛苦,像是入了魔障。
“六王爺,六王爺,您怎麼了?!”
巡邏的士兵發現了他,想要扶他起來。
蕭崇之避開他的攙扶,睜開眼時,一臉的恍惚無措。
是他,是他把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楚昭禾給弄丟了。
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蕭崇之想着想着,仰頭哈哈大笑。
他笑聲瘋癲怪異,像是失了心智。
旁邊的士兵看的手足無措。
不知過了多久,蕭崇之才停住了笑聲,扔了手裏早已喝空的酒瓶,踉踉蹌蹌地起身。
他知道,楚昭禾回上京城了。
蕭崇之轉了個身,眺望着上京城。
快該新年了,他忽然也想回去看看。
......
二更天的時候,胡律耶下了進攻的命令。
漠北大軍與滄漓大軍正式交戰,沱西鎮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這邊,楚昭禾順利地離開了沱西鎮,披星戴月地往上京城的方向趕去。
夜裏的寒風像是刀子般刮的臉頰生疼。
她眼淚都出來了,但不敢停下來歇息一時片刻。
騎馬比馬車要快上許多,在第二日的酉時,她到達了上京城。
蕭暮羽接到蕭懷瑾的消息,早早地就派了御林軍在城門口等着。
楚昭禾直接被接進了皇宮。
在御書房,她看到了一身明黃色龍袍,頂着蕭懷瑾臉的蕭暮羽。
蕭暮羽知道她不適應,只留下了玄冥和玄蒼,讓其餘宮人守在外面。
殿門一關,蕭暮羽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迫不及待地問道:“昭禾,五哥他還好嗎?沱西鎮現在怎麼樣?!”
玄蒼看楚昭禾滿臉疲憊,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回來的這一路想必十分辛苦,楚小姐不妨先喝口熱茶緩緩。”
蕭暮羽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歉疚道:“是我太心急了,那要不昭禾你先躺牀上去睡一覺,我讓人備膳。”
楚昭禾看了眼龍牀,笑着搖了搖頭:“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躺的。”
蕭暮羽向她保證,讓她隨便睡,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楚昭禾有心事,雖然身體累到了極限,但不怎麼瞌睡。
玄蒼讓御膳房送來了些喫食,她吃了些墊墊肚子,和蕭暮羽說了沱西鎮的情況。
“一個時辰前我收到消息,派去沱西鎮支援的大軍已經到了,不過他們還沒有見到五哥,被堵在了沱西鎮外,與那裏的漠北士兵打了起來。”
這個情況,楚昭禾和蕭懷瑾已經提前預料了。
所以他們留了一條山上隱祕的小道,滄漓大軍可以走那條路進沱西鎮。
楚昭禾問玄蒼:“你知道千媚現在在哪嗎?”
玄蒼道:“她行事太過於謹慎,龍騎影衛也只是發現了她屬下的蹤跡,但都沒能順藤摸瓜找到她的藏身之處。”
楚昭禾黛眉擰在了一起。
千媚怕百里卿給她通風報信,所以一進上京城就與百里卿分開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不見面,如果有什麼事,千媚會派人找他。
想了想,楚昭禾還是決定一回兒找百里卿見一面。
蕭暮羽道:“漠北那個什麼聖主,真的是你母親?”
五哥信上沒有說的太清。
他沒有見過那位聖主,但聽說她手段狠厲,漠北這些年疆土的擴充,都是離不開她的手筆。
怎麼看,都覺得這母女兩人不是一路人。
楚昭禾嘆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和你解釋,現在我要先找到她,和她解釋一些事。”
當了這麼多天的皇帝,蕭暮羽在羣臣的打磨下比原來穩重了不少。
他沒再追問,而是說要派龍騎影衛去保護她。
楚昭禾有子蘇的死士,就拒絕了他的好意。
離開皇宮時,天已經黑透了。
木槿扶着她上了馬車:“小姐,奴婢已經放出了信號,谷主看見後就會回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