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什麼好看的。”少年撐着下巴,懶散地擡眼看了眼窗外。
“下雪很有趣啊。”小狐狸扭頭看他,嘴角輕輕揚着,笑眼彎彎。
“……那是你沒看過有趣的東西。”少年看着敲了敲桌子,屋子裏佈置簡潔,顯得有些空曠,要是一直住在這裏,真會讓人很難受。
小狐狸看得入神,過了一會兒下意識想去看看少年,發現他人不見了,有從軟榻上爬下去,一臉焦急地在房間裏找人。
少年拎着一袋茶葉出來,就看到一團白的人影慌慌張張地往他身上撞,少年趕緊將手裏的東西拿遠些,低頭,小狐狸抓着他的衣服,神情緊張地看着他。
“看我找到了什麼?裏面小房間的櫃子裏放了些茶葉。”少年終於高興了些,語氣少了些沉悶。
“哦……”小狐狸只隨意看了一眼那壇酒,又盯着少年看。
手指緊緊攥着少年的衣服,頭頂的耳朵也沒有縮回去,無精打采地半耷拉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這是很多精怪靈獸們剛修成人身時的通病,大部分都會在初期露出一點動物形態的特徵。
少年等了幾秒,見小狐狸還粘着他不放,才輕輕咳了一聲,示意道:“手。”
“啊?哦……”小狐狸便放開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還牽着他的衣袖,跟着他一起去了廳房。
小狐狸挨着少年坐下,過了一會兒,又扯着他的衣襬,腦袋往他手臂上蹭,動作輕柔,似乎還沒適應作爲人的身份,像個小動物一樣,保留了他缺乏安全感時的行爲。
少年拿杯具的手一頓,又將手裏的壺放好,將小狐狸抱到懷裏揉了揉腦袋。
“怎麼了?”少年作爲相較於小狐狸而言的大人,有必要關注這個弱小的同伴。
小狐狸沒回答他,只是在他手臂上蹭,又軟綿綿地叫他:“哥哥。”
又輕又軟,少年心裏跟被羽毛滑過一般,也放軟了聲音:“有什麼事,跟哥哥說。”
小狐狸搖搖頭,只是扯着他的衣服:“我剛剛以爲,以爲你走了。”
“我不走,”少年摸摸他的頭,“剛剛無聊所以在房裏轉了轉。”
小狐狸還是不太放鬆,輕輕點了點頭。
“我看這地方,以前應該是個文人的住所。”少年將茶葉倒進茶壺裏,又從自己的空間裏拿出小水晶化作一壺甘露,手指輕輕點了點茶壺,底端亮起一圈金色的微光,壺嘴慢慢冒出熱氣。
沒過多久,少年到倒了兩杯茶,給了一杯給小狐狸。
小狐狸低頭看着這杯橙黃色澤的,好奇地低頭聞了聞,茶葉是好茶,聞起來也是一股撲面而來的清冽芬芳。
小狐狸不懂品嚐,便仰頭跟和泉水一樣一口乾了,喝完砸了砸嘴,纔回味到嘴裏都是蘭花的香味,脣齒間都是醇厚的茶香。
“好喝嗎?”少年見他一口氣喝完,又給他倒了一杯。
小狐狸點點頭:“有花的香味。”
“可惜沒有酒,這種天氣喝酒再好不過了。”少年端着茶杯,慢慢地飲了一口。
“酒?”小狐狸挨着他,也學着他的樣子慢慢地喝茶,被熱水浸溼的嘴脣泛着櫻桃的顏色。
小狐狸討好地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高興道:“謝謝哥哥。”
他對酒一點也不瞭解,更不知道它好不好喝,但總覺得少年不會騙他。小狐狸喝着茶,細細看着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很好看,知道的事情、會的法術也特別高級,都讓小狐狸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外面颳起了大風,帶着些雪花灑進來,落在兩人的肩頭。
少年看着小狐狸髮絲裏的白色雪花,突然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名字?”
小狐狸握着茶杯,朝他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搖了搖頭疑惑道:“我要有名字嗎?”
“……”少年無奈道:“你既然沒有名字,我來幫你取一個。你看這句……”
他拿來書桌上的一副保存完好的竹簡,上面還留有一首清楚的詩。
“知道讀麼?”少年指給他看。
小狐狸看了兩眼,結結巴巴說道:“溫……溫……”
他認識的字不多,又不太確定怎麼讀,唸了一個字便拉聳着眉眼,向少年求助。
少年又去捏他的耳朵以表懲罰,說:“讀作,溫酒正思敲石火,偶逢寒燼得傾杯。”
“冬天最好的事情,就是溫酒賞雪。雖然沒有酒,但是等我救你出去了,遲早有一天我們能一起溫酒、賞雪。”
他湊到小狐狸面前,摸他的臉,長長的眼角微挑:“你就叫溫賞吧,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你看你,長得也賞心悅目的,比我家裏的小神獸們好看多了,這名字很適合你。”
小狐狸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笑着軟軟地對他說:“謝謝哥哥。”
小狐狸黏人黏得緊,幾乎是全天都跟着他,晚上睡覺的時候也縮成一團往他懷裏蹭,當然大部分時候,他一到晚上就變成了狐狸的樣子。
少年躺在牀上摸着摸了摸這隻小狐狸,突然發現不對勁,他原本的三根尾巴,有一根比他剛開始看到時縮水了。
變細也變短了。
少年摸了摸他的尾巴尖,皺着眉。
他初來這裏發現不對勁時,便運起功體保護自己不受這裏的影響,雖然他也教過溫賞做這些事情,但是溫賞從小就不斷被吸食靈力,靈體空缺,根本不足以抵抗。
小狐狸在他懷裏睡得憨甜,早就已經習慣了被吸食靈力的情況,就算自己變得越來越弱了,也絲毫不關心。
真是笨。
少年無奈地揉着小狐狸的腦門,給他傳輸靈力,小狐狸還輕輕在他手心裏蹭了蹭。
又是悠閒地逗了幾天小狐狸,少年終於等來了自己家裏派來尋他的人。
少年面無表情地看着這隻在小狐狸旁邊轉來轉去的櫟鳥,問:“我們怎麼出去?”
櫟鳥停在小狐狸的肩膀上說:“啾啾,我是在結界邊緣啄破了一個小洞,正好容納我進出,啾啾。”說完還用圓鼓鼓的肚皮蹭了蹭溫賞的臉,惹得溫賞輕笑。
“哦?所以我該怎麼出去?”少年着重說明“我”字,讓他快點說清楚。
櫟鳥不好意思道:“啾……如果您能縮成我這樣,就能順利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