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十、趙塚回山
    自從練武場受了趙壘子的教回來,戌甲除了每日的跑湖和打坐,還加了全身負重練身上的力。一天兩天的還好,幾天過去了,慢慢覺得身子好像有些喫不消了。有天早上跑了一趟湖之後,便實在忍不住又服食了一次藥。這種練體的法子消耗真是大,戌甲想着扛不住了就再去練武場問問趙壘子,看能不能改改練法。還好,這天趙塚子回山了。

    一大早,趙塚子就在湖邊那兒等着,倒讓戌甲吃了個驚。什麼話也沒說,領着戌甲跑湖。別說,那負重還真有些用,現在戌甲已經可以一次不停的勉強跑下一趟。跑完之後,又帶回自己的屋子,趙塚子坐下,看了看戌甲,開口說道:“能一次不停跑下來了,看來沒怎麼偷懶。有什麼要說的,要問的嗎?”

    戌甲理了理思緒,一股腦兒把這些時日的經歷與想法都吐露了出來。

    趙塚子聽完後,想了片刻,說道:“有點多,我一樣一樣說與你聽。先說道法的事,第二層可以練了。早上跑湖的時候,就看出來你的靈氣已經十分充盈,隱隱有些外溢。以後每練一層,都能壯大你的內丹,收納更多的靈氣。以後仍不可懈怠,道法乃修仙的根基。尤其你的天賦一般,要知道這山上天賦好一點的弟子,花個十幾二十天就能練滿第一層,差一點的個把多月也足夠,你這少說也用了兩個多月。”

    戌甲聽到可以練第二層,這才放下了心,能練下去就行,不怕慢,就怕站。

    趙塚子接着說道:“你那師叔教給你的也是我準備教的,只是比我預備的要提前了些,看來他倒是對你很有信心。負重還是繼續練下去,至於你說的身子有些喫不消,這些時日你就少跑一趟湖,多出來的時間全用來打坐休息,我去幫你準備些東西。”

    戌甲謝過,仍繼續站在一旁聽着。

    趙塚子也繼續說道:“以後無有必須之情況,切勿再如你湖邊那夜一般入靜,切記!”

    戌甲很不明白,問道:“入靜之後,我覺得身體極佳,明顯有利於練體,爲何卻說不可再那般入靜?”

    趙塚子答道:“人入靜之後,神遊離體。這時候的身體對外面的一切都是沒有反應的,若周圍之人心存歹念,則很容易就能近身加害,身旁如無人護持,凶多吉少。且人一入靜,身即入眠。人若不出靜,身仍不醒。身久不醒,則肌骨漸廢,明白了吧?”

    戌甲輕噓一口氣,說道:“那日出靜之後,全身鬆軟,前事盡忘,我還只道是小事,原來這般危險。”

    趙塚子又說道:“至於你入靜之後看見的那些,都是四周不同根性的靈氣。你既能感知到身外靈氣,可以試着去學點煉藥了。把這種感知練敏銳些,日後也好再去學術和器。過些時日,我調整一下你每日的課程,就可以去藥房學了。記住,目標定小一點,姿態放低一點。”

    戌甲連忙稱是,之後的幾日,便是按着趙塚子的要求繼續練着。

    這日近午之時,趙塚子把戌甲領進屋坐下。然後,端出了一盤東西,看着像是喫的。把盤子朝戌甲推了推,說道:“喫吧,喫下去再好生歇息,你練體就不會覺得喫不消了。”

    戌甲看了看盤子,夾起一塊放入嘴中細細咀嚼,吃不出來什麼熟悉的味道。不過,在嘴邊一瞬間就能聞着清香,似有幾分提神。嚥下之後,戌甲問道:“這是山上的仙食嗎?”

    趙塚子擺擺手,答道:“山下的人叫的仙食,其實不過是靈食罷了。尋常食物中也有靈氣,只是太過微少,修仙之人食用之後,於氣無甚補,卻增添許多了身體上的負擔,所以即便是人間美味也從不品嚐。但修仙總有損耗,自天地吸取靈氣以作修補太費時間,所以要用別的方法更快地補充,直接食用靈食就是其中一種。”

    戌甲謝過趙塚子,問道:“這靈食定然很貴吧?”

    趙塚子答道:“確是不算便宜,不過這點東西我還墊付得起,等日後你能賺着仙貝了,再來還我就是了。以後每五日,來我這食用一次靈食。跑湖之後打坐至午後,去藥房學習。我已經與那邊講好了,你直接去便行。其餘的暫時一切照舊。”

    翌日午後,戌甲獨自來到藥房。進了前廳,與廳內弟子說明了來意。藥房弟子先請戌甲稍等,自去請趙鈿子出來。一會兒工夫,趙鈿子出來,寒暄了兩句即領着戌甲去內堂,還是去上次來時的那間屋子。

    進了屋子,招呼戌甲坐下,然後說道:“你師傅已經與我說過了,以後你就在我這學,有事可以找任意弟子詢問,拿不定主意也可直接來找我。我先帶你熟悉一下藥房事務,隨我來。”

    戌甲跟着趙鈿子來到後院,二人站在院中,趙鈿子翹指朝前,說道:“前面一樓就是前廳,日常接待多在其中。廳外院中晾存着一些藥材,煉藥之前常去哪裏揀選,亦是弟子實踐之處。正廳上面的二樓是研藥廳,有醫藥疑難之時常去那裏交流,你以後也會常去。”

    然後又左右指了指,說道:“剛纔說話那邊是處理雜事之處,可任意進出。另一邊則是師徒休息之所,不要隨意打擾。”

    最後,轉身朝後指了指,說道:“這後面的一扇門,推開進去就是煉藥房。無有允許,不得擅入,你要記好。”

    戌甲點頭稱是,而後便隨着趙鈿子進了二樓的研藥廳。這研藥房前後寬,左右窄,兩側開有窗,裏面那面牆的旁邊有樓梯上下。房中央靠內橫擺着兩張方桌,桌上放有藥爐,桌旁圍着座椅。窗下有書桌和座椅,桌上摞着卷冊。靠外的那面牆上並排着兩幅長的白板,上面書寫着圖字,看着應當是與藥學有關。屋內有幾個弟子正圍在一方桌,觀察藥爐動靜,並互有交談。看見趙鈿子進來,除一個弟子看着藥爐外,其餘都上前問好。趙鈿子答禮後,只說是有別處弟子要來學習,今日且先領着熟悉一下內外,叫他們不要誤了正事。幾個弟子便又回到先前的方桌繼續研習。

    隨便看了幾眼,二人下樓,自前廳而出,到了院門外,趙鈿子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交予戌甲,說道:“這裏面載有藥學的一些基礎,你可先拿回去讀一讀。今日就到這,以後每天午後來此學上一個時辰。”

    戌甲接過紙張,謝過了趙鈿子,便獨自返回了住處。打坐調息片刻之後,拿出紙鋪在書桌上,又將香爐置於桌面一角,而後仔細翻看起來。看到一半,明白過來前時趙塚子說的話是何用意。原來按紙中說法,一般煉藥便是將藥材投入爐中,而後煉藥之人在爐旁以體內靈力附於爐表,時時探查爐內靈氣變化,修爲高深者甚至可將靈力直接滲入爐內,以期探查得更加精準。這藥學初學之時只須放出體內靈氣,而後尋求被動感知,比之術、器二學皆須塑控靈氣,單論駕馭靈氣的難度確實要低上許多。要自己先體再藥,之後再去學術和器,趙塚子着實用心良苦。

    接再着往下看,山上常用的藥材便是山下說的天材地寶。世間萬物皆是天地交感而生,只是所生者多性雜,根性純者稀少,而這亦通常是藥方中所用的主藥。選定主藥之後,還須依照服食者的狀況細調藥中根性。若根性太濃,則用無害之物稀釋。若根性尚淡,則以爐溫煉出更多雜質。若根性太猛,則另摻克泄根性之物以制之。若根性太柔,則加雜生扶根性之物以助之。照此看來,藥學更賴博聞廣記,尤須心神清明。

    紙中末尾還提到,除一般以藥爐煉製之外,還有一法,乃是以掌火急煉。急煉之法成藥迅速,且只須備好藥材即可,甚爲方便。但是,掌火本就難以精控,更兼控火之人還要分神探藥,一心二用以致難上加難,所以煉出的藥往往品相不佳,通常只有應急之時才用。平時煉藥,即便是藥學大師也只用藥爐,煉製過程可緩可止,所煉製出的藥其品相自然更有保障。

    讀完紙中內容,對煉藥有了個大概的印象。但自從那日聽說了小七星迴命陣之後,戌甲就意識到藥學絕不僅僅只有煉藥,不然如何去擺陣,又爲何要擺陣,幾個人一起煉藥那可不叫陣。這以後要學的東西可真是越來越多,要是再加上術、器甚至陣學,時間着實很不夠。趙塚子曾說至少要三四百年才能學成點東西,確實不是危言聳聽。

    戌甲擡頭望向窗外,自言自語道:“果然如師傅說的那樣,說到底還是先要能活得久才能學得了這麼多的東西。再加上要儘可能的活着,就要學更多的東西。不知道將來是我先趕上學識呢,還是壽限先追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