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八十一、重回學堂
    聽見樓甲說自己今日可以離開,戌甲眯着眼稍稍愣了一會兒,而後平靜地問道:“多謝二位師兄前來告知,不知走之前是否還有什麼事要辦的?”

    樓甲與樓壬互相笑了笑,說道:“把房中收拾收拾,日後少不得還會住人,之後我們會派人送你回去,你若想自己回去也行,只要還記得來時的路。”

    戌甲想了想,又問道:“不須辦些什麼手續麼?”

    樓壬笑着說道:“樓老大都站在這兒了,還須辦什麼手續麼?收拾完房間,去大門口等着就行。”

    戌甲回頭看了眼棋盤,有些爲難地問道:“那我房中的棋盤怎麼辦?”

    樓甲上前幾步進到房中,左右看了看棋盤,而後朝戌甲問道:“這棋盤做得還行,你若是不願帶走,不如送與我們,如何?我們那兒光有幾副棋子,再加上這棋盤,往後就能多出件事來打發空閒。”

    戌甲略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說道:“師兄若是不嫌做得粗陋,儘管拿去。往後師兄們在上面下棋,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樓甲哈哈一笑,說道:“你肯割愛,那我也不客氣了,待你走後再來搬。等會子你收拾完了就去大門口,我倆會在哪裏等着。”

    說完,二人便轉身離去。戌甲回到房中,環視了兩遍四周。雖說這裏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可自己到底沒受什麼委屈。日子久了,對這房中的物什還是有些感情的。伸手摸了摸桌椅,又壓了壓棋盤和榻。收起匕首,端起裝好了棋子的石盒,戌甲深呼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下了樓,到了大門口,見到樓甲和樓壬果然在那裏,正跟另外兩位黑衣人聊着。看到戌甲來了,樓甲揮手止住閒聊,而後走到戌甲跟前,問道:“你是想讓人送回去,還是自己回去?”

    戌甲低頭想了想,答道:“還是讓人送我回去吧,好歹有始有終。”

    聽到這話,另外兩位黑衣人哈哈大笑,直說這小哥兒說話有趣得緊。樓甲也笑了笑,看向樓壬說道:“那就勞煩你再跑一趟,送戌甲回去吧。反正當初也是你去學堂把他帶來的,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嘛。”

    樓壬看了看戌甲,又看了看樓甲及另外兩黑衣人,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好吧,左右閒來無事,我幾日就送這一回。”

    說完,樓壬便邁開腿朝門外走去,同時喊了一聲,叫戌甲跟上。戌甲趕忙朝樓甲等拱了拱手,然後快步跟上了樓壬。看着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一位黑衣人忽然朝樓甲問道:“老大,這戌甲是第幾個在咱們這裏搗鼓出棋子的了?”

    樓甲心中盤算了一番,答道:“自從知道有人搗鼓出棋子開始,這戌甲是第六個了吧。不,應該算第五個,前面有一個手藝太差,那搗鼓出來的根本就稱之不上是棋子嘛!”

    另一個黑衣人也走到樓甲身旁,問道:“以前那些搗鼓出棋子的,臨走前都在附近尋個地方把棋子給埋了。怎麼就這戌甲不埋棋子,還帶着走了?”

    樓甲看着遠方,沉默了片刻,而後答道:“或許這戌甲是真把這裏的一切都放下了,纔會帶着棋子離開,甚至可能他就沒把這裏的一切太過放進心裏。反倒是以前的那幾個,雖然把棋子給埋了,想是自認可以就此了卻之前的一切,可曾經在這裏的經歷恐怕會永遠留在他們心裏,時時揮之不去。”

    到了學堂大門前,樓壬與戌甲止住腳步。擡頭看了眼大門旁立的招牌,樓壬朝戌甲說道:“就送到這兒了,往後你當好自爲之。”

    戌甲躬身回道:“多謝師兄一路護送到此,臨別贈言自當牢記於心。”

    樓壬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戌甲目送了一會兒,也轉身進了學堂。時隔一年半,再次踏進學堂,戌甲心中微微有些陌生之感。其實邊走邊細看之下,四處景緻並無明顯變化,所謂陌生並非源於物,而是生於心。

    也沒數着多少時辰,便遠遠看到了自己住處,以及幾步之隔的趙塚子居所。稍稍加快些腳步,走到趙塚子門前,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虛掩着的門,看見趙塚子正坐在靠椅上喝茶。對於戌甲的到來,趙塚子並未表現出多少意外。擡手示意戌甲坐到身旁,起身給戌甲也沏了杯茶,看着戌甲喝下兩口茶後,問道:“這一年多過得怎樣?”

    放下茶杯,想了一會兒,戌甲答道:“還好,大半時間都按着師傅的叮囑在修練。以前習練的拳腳皆不曾落下,匕首和在藥房學的控火及託藥也都練熟了幾分。此外的一些空閒時間裏,我養成了一個小愛好。”

    說完,把兩手託着的石棋盒放在茶几上。趙塚子拿起一個棋盒,打開來內外看了看,又捻了一枚棋子摩挲了幾下,問道:“用什麼法子做出來的?”

    戌甲便將自己在欄樓制棋的經過說了一遍,聽過之後,趙塚子盯着棋子看了一會兒,而後放下棋盒並走出門外。片刻之後,回到屋內,將一塊石片交予戌甲,吩咐道:“按你在欄樓時候的樣子,把眼前這塊石片製成棋子。”

    戌甲平順了一下氣,掏出匕首,並緩緩附着靈氣,而後便開始切削石片。忙活了一陣子,切削出了四枚棋子,而後擡手聚起氣墊,將一枚棋子放在氣墊之上。五指微微一合,眉間輕輕一皺,嘭的一聲靈火燃起,開始燒製棋子。又是一陣子工夫,四枚光趟發亮的棋子便製成了。戌甲拾起尚留餘溫的棋子,遞到趙塚子面前。趙塚子撿出一枚看了看,而後還給戌甲,說道:“還算不得是玩物喪志,把棋子收起來吧。”

    端杯喝了幾口,趙塚子又說道:“這幾日就不必着急以前的修練,可先四處轉轉,調整一番。還有,你那朋友來過好幾趟了。既然回來了,可先過去看看他。”

    戌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屋子。回到自己住處收拾一番之後,拿起消息鏡聯繫了鄔憂。然後獨自走到湖邊,盤腿坐下,靜靜地看着湖面景色。過了不多時辰,戌甲扭頭看向身旁,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不遠處的鄔憂朝戌甲揮了揮手,快步走了過來,笑呵呵地問道:“在那邊享夠了清福,捨得回來了?”

    戌甲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沙地,等鄔憂坐下之後,才說道:“哪裏來的清福,都快把人給憋死了。不怕你笑話,當初臨走的時候果然太高看我自己了。”

    鄔憂笑了笑,問道:“怎麼個高看法,在那裏被關得受不了了麼?”

    戌甲無奈地搖晃着頭,說道:“剛進去的有段時日,確是有點支持不住,都一個勁兒地拿腦袋撞牆了。”

    鄔憂看了看戌甲,說道:“可你眼下瞧着似乎還好啊?”

    戌甲苦笑了幾下,說道:“這不到底還是挺過來了,不然我也不會安靜地坐在這裏了。對了,送你一樣東西。”

    說完,把自己切削的棋盒遞了過去。鄔憂接過棋盒,打開來看了看,又看向戌甲,手指着棋盒問道:“這是你在那裏面做的?”

    見戌甲點了點頭,鄔憂捻起一枚棋子把玩了幾下,似有些不能相信,便再問了一聲:“是你自己做的?”

    見戌甲仍是點了點頭,鄔憂放回棋子,慢慢旋緊棋盒,接着問道:“不是說不能帶東西進那裏面麼?你是如何做出這些的?”

    戌甲便將之前有關棋子的諸般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後笑着說道:“本來還做了一座棋盤,可惜太大不便搬運,離開前送給那裏的人了,你若是想下棋,還得另尋棋盤。”

    聽完戌甲說的那些,鄔憂端起一個棋盒,竟漸漸看得發呆。過了一會兒,戌甲以肘碰了碰鄔憂,笑着問道:“這一年多,你修練得如何了?就見你三天兩頭的往藥房跑,卻從不見你真練出個什麼來。”

    鄔憂切的一聲,笑着說道:“你倒是小瞧於我了,今時不同往日了,單說那藥房的東西我還是學到手了些的。”

    說完,只見鄔憂伸出一掌,皺起眉盯着掌心,戌甲看出是託藥術。待氣墊穩住,鄔憂以另一手抓起一小把砂粒慢慢放下。此時,鄔憂的掌心上方便懸浮着一層砂粒。扭頭看向戌甲,問道:“看我這託藥練得如何?”

    戌甲馬上搖了搖頭,說道:“你這不行,指根噴發靈氣不夠協調,該如我這般。”

    說完,戌甲也攤開一掌,同時以另一手抓起砂粒,輕丟在氣墊上。完了,將另一手也攤開,翻轉之前一掌,將砂粒倒在另一掌上,而後又反覆來回倒砂,直看得一旁的鄔憂一愣一愣。等戌甲停下手上動作,鄔憂很是驚異地看着戌甲,問道:“你怎地練得這般熟練了?”

    鄔憂撤去靈氣,翻手倒掉砂粒,對着鄔憂說道:“整天被關在小盒子裏,總得尋些事來回做做,好打發時日,不然怕是要傻掉吧。”

    鄔憂擺了擺手,嘿嘿一笑,說道:“我說戌甲,你也別得意。我下面這一手,你一定做不到。”

    說完,仍是托起一小把砂粒。跟着五指微微一合,戌甲瞪眼看去,發覺砂粒竟被凍作了一塊。

    鄔憂略顯得意地問道:“怎樣,你可做得到?”

    戌甲笑了笑,答道:“還是你厲害,我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