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一百二八、前路轉折
    兩眼微沉,欲睜又閉,如此反覆幾次,才漸漸接納了眼中的光亮。此時,耳邊傳來問話:“戌甲,醒了?”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戌甲慢慢將頭轉向話音方向。有些費力地強撐開雙眼,問道:“鄔憂,這是在哪裏?”

    見戌甲已能答話,鄔憂擡起頭,朝立於身旁的昶清笑了笑,而後答道:“莫着急,現已安全。”

    剛想伸手扶戌甲坐起,卻被昶清攔住。將戌甲扶起,並靠坐在石塊上後,昶清說道:“指揮使,你也虛弱得很,就不要勉強了。”

    戌甲這才發覺鄔憂面色不好,兩手略微撐了撐身子,問道:“怎地受傷了麼?”

    鄔憂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戌甲的肩膀,說道:“湯季師兄看過了,只是暫時不能動用靈氣,不會危及性命。”

    言罷,又朝昶清說道:“若是願意的話,還請師兄喚我與戌甲爲師弟,如何?”

    戌甲也跟着朝昶清點了點頭,流露出期盼的眼神。昶清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說道:“私下裏可以,不過在人前還是該怎麼叫就怎麼叫。”

    鄔憂手搭着戌甲,笑着說道:“一切隨師兄的意。”

    昶清微微點頭,而後取出藥瓶,倒出幾粒靈藥讓戌甲服下。而後將藥瓶交於戌甲,說道:“這是湯季師兄囑咐讓你服食的靈藥,按我剛纔倒出來的量,每半個時辰服食一次。”

    言罷,便站起身來,說道:“趁眼下尚能有些空閒,你二人聊聊,我去湯季師兄那裏照料齊雍等人,有事可去尋我。”

    鄔憂與戌甲二人謝過,並送走昶清之後,便並肩靠坐在一起。戌甲開口問道:“如何受傷的?”

    鄔憂便將戌甲被術法砸中之後的事大略說了一遍。戌甲聽完,目視前方良久,方纔開口,說道:“原來是遇到了單源。”

    鄔憂說道:“虧得遇上了單源幾人,不然且不說中途會否再遭攔截,就是將你一路揹回來都十分困難。”

    戌甲稍顯疲憊地閉了一會兒眼,接着說道:“找機會要好好謝過單源。唉,還是先前低估了敵人,可現在想來仍是別無他法,彼時只能趁着互相策應之機奮力一搏。”

    鄔憂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回想過,若當時猶豫之下錯過了機會,怕是真的再難衝破包圍了,幸虧有你在一旁提醒與催促。”

    戌甲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過是提了建議,拿主意的還是你,你比我難。”

    沉默了一會兒,戌甲轉頭看向鄔憂,說道:“以前一直沒太注意過,卻想不到你的手法及修爲都已練到這般了。突破夾口之時,你可是用了附靈於靈以使破殼術不被打斷麼?還有你救我之時使出的凝霧術,僅憑一記術法是絕難遮蔽住那般空曠之地,還須至少再疊加上一記。縱然有靈藥助力,可你顯露出來的靈氣之厚實及手法之迅速仍是令我驚訝不已。”

    鄔憂看着戌甲,忽然沒來由地笑了笑,說道:“你太高估於我,領着小隊身處險境,我若真有那本事,一早就拿出來了,又何必一直藏着掖着?”

    見戌甲面露不解之色,鄔憂接着說道:“附靈於靈的手法我是練會了一些,但僅僅只能以減損爲代價,令靈氣大致貼近。遠比不上你我還在學堂之時,見到葒使出來的那般貼合且幾無減損,似那般才能真正稱之爲附靈於靈。至於凝霧術,我確是只施展出了一記。那時,即便服食了靈藥,我施展之時猶覺得相當喫力,哪裏還能多掐出一記來?”

    戌甲頗爲不解,問道:“難不成是我估錯了麼?”

    鄔憂搖了搖頭,說道:“你自然沒估錯,那時僅一記術法確是不夠,這其中的緣由就在於你那時所躺之處。你可還記得,剛入谷之時見到的那些奇異景緻,以及你入靜之後所見到的那些靈氣分佈麼?”

    戌甲自然記得,便說道:“四季之花齊開於一地,五行靈氣層疊共存,諸般皆不見於谷外,此生頭一遭見識,心中印象頗神,自然不忘。只是與這又有何干?”

    鄔憂伸出一指,斜下指地,說道:“彼時,那一串術法不僅將你砸得昏死過去,也把那處的地皮給掀掉了一層。待我衝過,正要掐訣之時,便發覺腳下一陣水屬靈氣涌出。雖知掐訣乃是弄險,卻也容不得猶豫半分,便橫下心施展出了術法。好在終是維持住了術法構型,且效果竟然大增。”

    聽完這話,戌甲不禁也深吐一口氣,自嘲道:“先是有別處小隊策應,繼而又有這個,我等能逃出來,一半靠的是運氣。只要運氣稍差一點,怕是至少我們四個是完了。對了,小隊現在情況如何了?”

    鄔憂嘆了口氣,說道:“情況很不好,一半多的人丟了性命,眼下連屍身都難以尋回。剩下的人當中,除湯季師兄外,尚能搏殺的也就昶清師兄以及忘兮等三四人。我一時半會兒不能輕動靈氣,至於你則更須內外療治一番。”

    戌甲點了點頭,又說道:“日後服食藥性激烈的靈藥更須慎重,畢竟你我這樣出身的很難弄到山上那些毒性小的上好靈藥。只是你我都這樣了,小隊由誰來指揮?”

    鄔憂答道:“我與昶清師兄商議過了,暫時由他來領隊。遇事之時,則須與你我議定之後,再行指揮事。”

    戌甲點了點頭,說道:“也只能如此了,大隊那裏有消息麼?”

    鄔憂搖了搖頭,說道:“那裏也正清點忙碌,且等着中央大隊那邊的消息。只不過凡是去了的都能看出狀況十分之不好。看看我們小隊是何慘狀,其他小隊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看着稍遠處那些正來回忙碌着的人,戌甲有些頹然地說道:“這次爲救我,差點把你給搭上,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鄔憂拍了拍戌甲的肩膀,略微擡高聲音,說道:“你我之間何必分這麼清楚,況且先前你也曾救過我。我只巴望着小隊剩下的人能互相扶助,一同跨過眼前這道坎,都能活着出谷。”

    戌甲嘆了口氣,附和道:“我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着?可那中央營帳先前都下的什麼令,敵人都合圍大半了纔想着撤離,哪本書裏說過仗是這樣打的?就是三尺孩童也知道見了人多要先跑的道理。”

    鄔憂無奈地說道:“我在大隊那裏聽到過一些話,說是總管捨不得先前收穫,且參謀也不同意,故而才一直遲遲不動。”

    戌甲哼了一聲,說道:“那大指揮和大監事在做什麼,就沒說話麼?難不成入了這靈封谷後就成兩尊不管事的大菩薩了麼?”

    鄔憂聽戌甲這樣說話,趕緊比出噤聲的手勢。湊近了些,悄悄說道:“就算真如你所說,那也是山上定的,你不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