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一百三四、再過紅溝
    貪狼星君獨自站着,時而看向天空,時而遠望前方,與各大隊指揮使們兩番圍坐交談之後,便一直這樣站着,而身後則仍舊是一幅繁忙景象。

    枚泉與何師勞幾次想出營帳問候,卻拿不準貪狼星君所想爲何事,因之不便開口,也就各自忙去了。過不多久,何師勞將剛彙總好的消息先送與吳珠鑑等人看,再親自送到貪狼星君面前。接過消息並細看一遍,貪狼星君又擡頭思忖片刻,問道:“衆人是何想法?”

    何師勞立即答道:“還是走爲上計,只是不知該往哪裏走。”

    貪狼星君又將消息中幾處看過一遍,這才說道:“上次過紅溝時留的後手得用上了。”

    何師勞不喫驚,卻有疑惑,便問道:“那豈不是要走回頭路?若如此,則先前辛苦跳出來又是爲何?”

    貪狼星君擡手朝向一旁,何師勞領會其意,便接過星君手中消息,與之一齊走進中央營帳。一見二人,衆人便分開來站在吳珠鑑左右。待二人走近,枚泉上前問道:“可是師先生籌算已定了麼?”

    貪狼星君擺了擺手,說道:“這是有些想法而已,拿來與各位商討是否可行,算不得什麼籌算。”

    吳珠鑑接過話來,說道:“既是已有想法,還請師先生快與我等說說。眼下衆人皆猶疑不絕,正須先生解惑。”

    衆人圍到地圖旁後,枚泉先開口說道:“師先生,想必已看過消息,眼下各處皆有動靜,來敵早晚將至,我等商議過了,卻議不出個能服衆的法子來,不知該往何處去。”

    接着,將一衆看法都與貪狼星君說了一遍。聽過之後,貪狼星君擡手指向地圖,說道:“各人的法子都不能說毫無道理,只是道理有大小,講起來也分個緩急。眼下強敵環飼,最要緊的是搶先再跳出去,這就得找尋出一處弱敵,並速破之。然後,經由破口衝出,將一面之敵盡皆甩於身後。我細細想過,當立即折返向東,並越過紅溝,再次奪佔忘恩。”

    聽過貪狼星君的法子,衆人多面有難色。吳珠鑑看了一圈身旁,便開口問道:“師先生,前時既已定了要往西北去,此時卻折返往東,豈非走了回頭路麼?況且,何以斷定忘恩守敵便是弱敵?”

    因被說中了心事,衆人多輕聲附和。何師勞見狀,立刻朝衆人說道:“莫要着急,且聽師先生把話講完。”

    見何師勞開了口,吳珠鑑也不再多問,伸手

    朝貪狼星君做請。先朝何師勞點頭致意,貪狼星君說道:“走回頭路不要緊,要緊的是有路能走。能走,敵便不能留我,繼而滅我。北面橫着一道寬大溝壑,有敵沿溝壑佈防。雖可強行越過,然彼時會有大損不說,更會爲其所絆。若其他三面有來敵追上,屆時我四面被圍,繼戰乏力,那時便真有全軍覆滅之虞。”

    伸手指向地圖上所標忘恩位置,貪狼星君接着說道:“至於說忘恩守敵強弱如何,這便還是要先看前時守敵如何,再參看來敵各家親密如何。來敵五家皆各有所圖,又趨利避害。忘恩周圍並無豐厚收穫可尋,兼其地形封閉,難進難出。一朝爭利之時,易被別家阻擋,而前時在忘恩所遇的乃是其中一家弱敵,想來非是其情願守在忘恩,實爲被別家壓派所致。既非情願,則不出全力。”

    枚泉上前半步,問道:“那師先生之意便是這忘恩之敵會一觸即潰?”

    貪狼星君擺了擺手,答道:“卻也不是那般容易。畢竟佔了地利,不免仍舊會心存僥倖,我若是一擊不力,想來其未必肯退。以料敵從寬計,還須仔細準備,力求速決。一旦忘恩之敵不肯輕退,則我仍有被別處援敵包圍之險。”

    接着,貪狼星君又分指了地圖西、南兩面,說道:“西面多山連片,又道路狹窄崎嶇,各處夾口通道必已爲敵所把持,強攻不利,迂迴無路。且雖是貧瘠,卻比忘恩大出不少,可得收穫較之亦可觀不少,則此處守敵拒我之心必更堅。至於南面之敵,其背靠靈封谷邊界絕壁。我若攻之,縱然得手,孤軍深入後,便是自入了死地,前方再無出路,只等着被各處尾隨而來的援敵包圍罷了。故此,北、西、南三面眼下皆不可去,唯有東面可行。”

    衆人聽後,多不表態,貪狼星君亦不作聲。吳珠鑑將身邊幾人叫至一旁商議,終還是覺着其他人的法子不牢靠,只有貪狼星君的說法聽着有些把握。既如此,便議定調頭再攻忘恩。

    商議完畢,衆人各自忙去。貪狼星君也不攪擾他人,獨自出了營帳,準備乘着開拔前的空閒再四處看看,不料有人從一旁過來問候。貪狼星君轉身看向面前拱手致意之人,略微想了想,問道:“可是指揮近衛精英小隊的葒苗麼?”

    來人自謙道:“回先生的話,晚輩正是葒苗。只是晚輩哪裏指揮得了近衛精英小隊,平日裏代管罷了,擔不起前輩這般擡舉。”

    貪狼星君打量一番葒苗,不由笑了起來,說道:“能把人才濟濟的近衛精英小隊管起來,那也是本事一件。況且,上次綠杆子坡一戰,也確有你指揮的功勞。戰報消息上明白寫了,大指揮等更是親眼見了。有功便是有功,你年紀輕輕的,莫非連一份功勞都不敢擔麼?”

    貪狼星君這一問,倒把葒苗給問住。貪狼星君見其答不上話來,便不爲難於他,又問道:“若是眼下無事,可否陪我四下裏轉轉,指點我到處看看?”

    葒苗趕緊答道:“晚輩哪裏擔得起指點二字,先生想問便問,若是葒苗知道的,定然是知無不言。”

    說完,葒苗便側過身去,擡手做請。貪狼星君笑了笑,也不客氣,便負手走前,葒苗則跟在其身旁。凡見着什麼了,葒苗先介紹一番。若是貪狼星君還有想問的,葒苗再仔細解答。

    幾個時辰後,隊伍開拔,中央大隊居中,分三路朝紅溝潛進,九大隊則拖後並佯攻先前未曾擊破的那兩處守敵,造出些動靜來,以迷惑別處來敵。因是故意造出動靜,便多用術法間雜了些靈器,戌甲這樣的有無多少符篆可用,就只在周圍護衛。不過,九大隊中似鄔憂這般有些得意手段的倒也不是一個兩個。雖是佯攻,卻真能打出些聲勢。單單鄔憂一人,便用他那漸已熟練的破殼術損了好些壘壁。只一個大隊,還分作兩部,卻硬是將守敵唬得龜縮不敢出。到定好的時辰後,半數體學弟子護衛術學及大半器學弟子先撤,剩餘弟子分佈埋伏,以待追來之敵。守敵見攻勢退去,遣了幾隊人出來一探究竟,皆遭伏擊,各有傷亡。因之,守敵便不再派人出來。不久之後,大隊各處埋伏亦相繼撤離。

    至紅溝不遠時,見大部已過,只剩少數還留在岸邊。至岸邊止步候,戌甲算了算時辰,又低頭想了想,走到鄔憂身旁,問道:“不覺着這次紅溝過得太快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