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跟着孃親,雖說被人追殺過,不過孃親武藝高強,而且總有神祕組織暗中保護,她沒親眼見過類似的場面。
那時,孃親總會矇住她的眼睛,柔聲安慰她。
一隻手伸過來,蓋住她的眼睛。
“別看。”
不是孃親,可好像一樣的溫柔。
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可莊焦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見莊錚瘋瘋癲癲的攻擊,晏庭捂着受傷的手後退,他上前一步,擡腳一踹,直接將這個‘好大兒’踹飛。
莊錚直接飛進帷幔裏,又很快和帷幔一起滾到地上,手中匕首脫落,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咳咳。”
他捂着心口咳了好幾聲,又紅着眼看莊焦。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兒子,爲什麼要假惺惺的留我在宮裏?爲什麼現在又奪走我的皇子之位?”
莊焦冷漠的看着他。
他不會主動解釋,‘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你不犯錯你依舊有皇子待遇’這種話。
既爲皇家顏面,也爲一個無辜的人。
現在,這個孩子不無辜了。
莊焦輕輕推了莊梨梨一下。
“去給晏相包紮。”
小糰子猛地反應過來,趕緊跑到晏庭的身邊,看到他捂住右胳膊,面色蒼白,眼淚‘啪嗒啪嗒’的落。
“阿庭哥哥,你別怕,梨梨醫術很好的,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晏庭在一旁坐下,拿出剪刀解開他的袖子,開始仔細清理。
許是身邊的人很少受傷,她不怎麼給親近的人治療。這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往外涌。
“你是不是傻?梨梨很厲害的,不要你擋着。”
晏庭無奈嘆氣,騰出一隻手替她擦拭眼淚。
“別哭了,哭了就不可愛了。”
“哼,就算哭哭,梨梨也是最可愛的!”
莊梨梨沒什麼威懾力的瞪他,又謹慎的包紮起來。時不時扔出一句奶呼呼的問話,‘疼不疼’‘疼的話你就主動說哦’‘害怕的話閉上眼’。
晏庭哭笑不得,可內心又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滿足。
晏家大房如今只有他和晏竹兩個孩子,晏竹那孩子從小和他不親密,又因身體限制,其他房的長輩總是囑咐晚輩不要靠近他,不要驚擾他。
科舉前他的人生以書籍爲伴,爲官後又勤奮爲民,很少與親人有過溫馨時刻。
說不羨慕是假的。
如今有個糰子跌跌撞撞的衝過來,軟乎乎的喊他‘哥哥’,他也想珍惜。
想及此,晏庭的眉眼更加柔和了,見小糰子滿臉緊張,彷彿受傷的是她,更想笑了。
相較兩人之間的溫馨,莊焦和莊錚之間的氛圍堪稱恐怖。
刺殺一時爽,後悔火葬場。
等那股熱血勁過了,莊錚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他居然當着帝王的面刺殺,而他原來的刺殺對象是……不能讓父皇知道這件事。
“父皇,兒臣知錯了!”
莊錚爬起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沒一會就把腦袋磕得鮮血淋漓。再擡起頭,他狼狽又可憐。
“兒臣只是偶然得知身世,有些過激,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
王忠信已經將閒雜人等趕出去,留了保護帝王的侍衛,又搬了條凳子過來。
莊焦落座,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好大兒’。
莊錚動手時,他就捋清楚前因後果了。
自盡是假,想刺殺是真。刺殺莊梨梨是假,最初的刺殺對象是他。
“呵。”
莊焦嗤笑一聲,“你只有一次坦白機會。”
莊錚面如死灰。
刺殺帝王和刺殺公主,傷及朝廷重臣完全不一樣,若是後者勉強還有一條命,若是前者……“父皇,你饒了兒臣吧!”
正在給晏庭包紮的糰子回頭,“他不是你父皇!”
糰子兇巴巴的,“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可他也養你這麼多年,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會做這種事,既然你沒把他當父皇,他憑什麼輕饒你?”
內心深處依舊是鄙夷這個民間公主的,莊錚想都不想,“你閉嘴!”
莊梨梨差點氣炸,摸出一板銀針,準備扎莊錚時,被晏庭扯住小胳膊。
“阿庭哥哥?”
晏庭看了眼莊焦。
莊梨梨:好像懂了。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莊焦,“你不主持公道嗎?你還是不是梨梨的父皇了?”
莊焦掃了她一眼,站起身。
“交給刑獄司。”
刑獄司,獨立於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之外,所有官員又被稱作天子走狗。
據說進了刑獄司的人,無人活着出來。
這是要自己死?
莊錚不敢相信,“父皇,你真的如此狠心嗎?父皇!”
王忠信揮揮手,立馬有兩個侍衛上前,堵住他的嘴,將人拖下來。
路過莊梨梨時,糰子還朝着他呲牙,“惡人有惡報!”
因爲不是帝王的孩子就刺殺,事情敗露又一直喊父皇,這人忒不要臉了,她超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