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梨梨對着滿桌的糖糕、花糕、蜜糕、豆糕、糖豌豆、烏梅糖、薄荷蜜流口水。
瞅了瞅難得情緒外露的霍徵,她決定先安慰表哥,再啃糕點。
“原來阿徵哥哥也爲成親的事情苦惱啊,你們大人好可憐啊。”
她就不用操心這些事,只需要喫喫喝喝打兔兔,看病救人陪哥哥。
“也?”
星眸掃過莊梨梨肉乎乎的臉蛋,俊朗的面龐閃過一絲瞭然。
“武王殿下也是如此?”
他仔細回憶,他的外祖母晏太后對武王好像一直冷冷淡淡,不太可能爲對方操心這些事,那便是陛下了。
陛下還真的喜愛武王這個長子啊。
“今日宮裏發生何事,竟是讓最尊貴的兩人同時動了這個心思?”
糰子正在偷蜜糕,聞言,飛快的收回手,“應該是因爲賞花宴吧。”
她又眉飛色舞將賞花宴上的事情說了,着重說自己如何展示歌喉,募捐到大量銀兩。
霍徵見微知著,幾乎瞬間明白晏太后和惠妃打算。
一個給兒子找正妃,一個也許是關心外孫,也許有別有目的。
同去的不是還有敬貴妃嗎,對方就不擔心顯王的婚事,態度一目瞭然,就是不想爭那個位子。
見霍徵被晏太后催婚,糰子想了想,把自己在垂拱殿上的英勇表現說了。
“梨梨機智吧?父皇最怕孃親了,只要搬出孃親,他必然求饒。這還是之前梨梨試探出來的。”
霍徵輕咳幾聲,他可不敢打聽皇帝舅舅的事情。
不過白若這位舅母的觀點,值得借鑑。他也可用這個搪塞晏太后。轉念一想,晏太后並不喜舅母,萬一引火到武王幾人身上,那就不好了。
他沉思時,沒看到有隻糰子飛快伸出肉爪,左右手同時開弓,朝嘴裏飛快塞糕點。
回神時,才發現某隻糰子成了小花貓,還是超可愛的小花貓。
霍徵失笑,讓丫鬟送來手帕,替她擦拭乾淨後,輕聲道,“沒人和你搶,你慢慢喫。”
“你不喜歡喫這些嗎?”
“不喜。”
“那還準備這麼多?”糰子歪着腦袋看他。
霍徵偏過頭,專門爲妹妹準備的,這種話可不好意思說出口。
糰子喫喫喝喝,極爲滿足,投桃報李,願意替表兄解決苦惱。
“阿徵哥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說出來,梨梨才知如何給你出主意。”
霍徵不覺一個小孩能懂這些。可他身邊實在無人可說。爹孃當年爲大義,爲莊氏江山,爲了皇帝舅舅先後身亡。親弟弟看破紅塵,自幼出家,不曾回來一次。
“爲什麼不想和陵安府的女郎成親啊?”
霍徵不由得苦笑。
爲何?
這要從那些公主表妹和貴女們的表現說起了。
他是長公主之子,長公主又對帝王有恩。當年一切落定塵埃,他本該是郡王。
可他在弟弟出家後心灰意冷,又發覺朝堂年輕將領不多,便自願戍守邊疆,從小兵做起。
自從做了這個決定,拒絕了郡王之位後,昔日門庭若市的長公主府轉眼門可羅雀。
年少慕艾過,有過許多幻想,可軍營並無女子,偶爾回來參加宮宴,看到鶯鶯燕燕,少年郎不免多想。
他並無具體喜愛的女子,只是少年郎被周圍的氛圍感染,難免期待過和爹孃那樣相守一生的愛情。
結果轉頭,夜色裏在皇宮裏行走,發現公主貴女們結伴出行,並未發現他,卻在大聲嘲笑他。笑他傻,拒絕了郡王之位,笑他爹孃傻,不知苟命只知所謂大義。
少年郎懵懵懂懂的心思瞬間被澆滅,再無類似的念頭。
哪怕後來功成名就,公主貴女百般暗示,晏太后數次安排,他都拒絕了。
“我知曉並非所有女郎都是如此,不過在陵安府,很難找到一顆真心。風雲之處,皆是利益。”
良久沒得到答覆,霍徵自嘲一笑。
“可惡,太可惡了!”
奶兇奶兇的聲音傳來。
低頭一看,發現糰子正憤怒的蹬腿。
“到底是哪個公主哪家女郎那樣說?你告訴梨梨,梨梨找她們算賬去!”
霍徵在軍營待了十幾年,能看出真心假意。
好比,他看出晏太后的假意,此刻看出糰子的真心。
沒忍住,還是捏住那肉嘟嘟的臉頰。
“沒事,不必生氣,我早就放下了。”
糰子可沒放下。
她噘着嘴,不知在想什麼,過了會,又悄咪咪慫恿霍徵去找莊焦。
“父皇纔是最厲害的,他若開口,太后也拿你沒辦法。你就拿剛剛那套說辭,父皇不會逼你,他可是世上最好的父皇。”
霍徵半信半疑。
糰子催他,“真的,父皇超好的。他以前動過這種念頭,肯定是怕你太孤單。可如果你並不孤單,在這方面也有自己的堅持,他肯定會尊重你的。”
送走了莊言,又迎來外甥和女兒,莊焦竟是有些恍惚。
這一日是不是太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