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西湖湖畔都爲之一靜,顏封聖險些一頭撞柱子上,“他瘋了麼?”
這是大多數人的反應,何玄之能被列爲十位武林盟主候選人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夠強。
江湖中流傳着一個榜單,名爲天榜,位列其上的都是正邪兩道的宗師境高手,榜單忽略所有背景等因素,只以戰績和實力上榜。
何玄之是天榜43位,穩壓天榜49位的雲天化一頭,天榜高手並非無人挑戰,但一流頂尖就敢挑戰天榜前五十的,陳仲羽還是頭一個!
“仲羽他想做什麼?”張宇凡長老緊張起來,作爲老江湖,他知道陳仲羽貿然挑戰何玄之風險有多大,公平挑戰,何玄之趁機廢了陳仲羽都不爲過。
師弟師妹們雖然緊張,但是更多的是期待,萬一大師兄真的贏了,豈不是帥炸天了!
在高樓上端坐的何玄之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稍微有點驚慌失措,雖然很快掩飾掉了,但還是被沈鈴兒捉了個正着。
賭贏了,他果然也是個冒牌貨!
文萬里也知道樓上的是個冒牌貨,如何敢讓他應戰,急忙帶着護莊八劍下樓,攔住了沈鈴兒,說道:“莊主因老友遇刺,傷心過度,陳少俠還是換個時間再來吧!”
“文長老現在,能夠爲何前輩做主了麼?”沈鈴兒問道。
以何玄之的身份地位,面對後輩挑戰,自然不能說出怯戰的話,此時文萬里這個擋箭牌的作用就無比的重要了。
他冷下一張臉,說道:“莊主對少俠可是讚賞有加,不惜在武林同道面前幫你揚名,甚至少莊主和你比試時也留了手,陳少俠可不要恩將仇報,反誤了自己的前程。”
沈鈴兒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天,四周功力弱些的江湖客兩眼一黑,險些暈倒。
“我陳仲羽行事,從不在意虛名,何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文前輩也說了,少莊主和我比試時留了手,思來想去,心裏頭總覺得彆扭,所以特來向何前輩討教。”
沈鈴兒隨意找了個藉口,見樓上的冒牌何玄之沒開口,索性直接邁步向前。
“要見莊主,先過我這關!”
文萬里只能出手,如果是陳仲羽本尊,文萬里還沒把握打得贏,但是一個冒牌貨,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到時候揭穿他的真面目,陳仲羽便再也無法翻身了。
文萬里一出手便是全力一掌,沈鈴兒也毫無花哨的一掌迎上。
文萬里心中一喜,論功力,一個才練了十幾年的少年人,如何能與他相媲美,這一波穩贏!
兩掌相抵,文萬里瞬間如遭雷噬,沈鈴兒雙掌的力道遠勝於他。
第一掌文萬里退後一步。
沈鈴兒緊接着拍出第二掌,彷彿第一掌根本沒消耗多少真氣,文萬里勉強抵擋,又退後三步。
沈鈴兒如影隨形的打出了第三掌,文萬里直接吐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掌連環拍出,恍若荼靡花開,只不過眨眼功夫,就秒掉了文萬里。
文萬里身後一字排開的護莊八劍,連出手相助的機會都沒有。
沈鈴兒不屑的微微一笑,腳尖在地上一點,輕飄飄的跳到了高樓上。
護莊八劍想要阻攔,沈鈴兒身後的沈喜沈哀,以及趕來的韋青兒一齊出手,將他們全都攔了下來。
沈鈴兒跳到高樓上,和冒牌何玄之打了個照面,對方眼中的慌張一覽無遺。
“陳仲羽,你爲何如此無禮,本莊主不想和你計較,趕快退下!”冒牌貨強裝鎮定道。
“聲音不對,耳垂大小不對,眼睛的間距不對,你還想掙扎麼?”何玄之的替身雖然有九成相似,對沈鈴兒這樣的僞裝大師來說,這些全都是破綻。
被沈鈴兒揭穿的冒牌貨已經汗流浹背,依舊抵賴道:“你說什麼,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不懂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揭露你。”沈鈴兒微微一笑,猛的一掌打去。
冒牌貨連忙出招抵擋,不過他的武功,充其量就是一個二流高手,如何擋的住沈鈴兒,只一招就將冒牌貨擊飛。
一旁的老管家嚇得尖叫起來,“快來人啊!保護莊主!”
遠遠觀望事態發展的衆多江湖客全都驚掉了下巴,這可是天榜排名43位的何玄之,十位武林盟主候選人之一,居然就這樣被人一招打趴下了?
嘩的一聲,衆多江湖客的聲浪幾乎將西湖水掀上了天。
今天真是活久見,先是陳仲羽和何續弈打假賽,隨後唐門出了個女高手,再然後雲天化遇刺身亡,現在何玄之也一招敗給了陳仲羽。
這樣看來,說何續弈打假賽還真冤枉了人家,說不定人是出全力了,不過被一招秒掉,輸得太快,其中奧妙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看不懂。
顏封聖是真沒看懂,他和陳仲羽交過手,陳仲羽雖然比他強一點,但根本沒有這麼誇張。
一招擊敗何玄之,我是不是還沒睡醒,而且這招式陳仲羽之前可沒用過!
點蒼派四個小輩的歡呼聲成了人羣中最響亮的聲音,張宇凡長老還沒緩過神來,自家的師侄就這麼贏了?
護莊八劍也全都愣住了,他們不知道內幕,還真以爲是莊主敗了,一個個心如死灰,垂下了長劍。
文萬里倒是知道莊主是假的,但是現在,假的也變成真的了,他根本就解釋不清楚,急火攻心加上剛纔所受的傷勢,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沒了主心骨,天元山莊也徹底亂了套。
畫舫遊船中的零號看着高樓上陳仲羽意氣風發的身影,已經認出這不是本人,而是打過幾次交道的沈鈴兒。
只不過,陳仲羽本人現在在哪?
陳仲羽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贏了名滿天下的勝天半子何玄之,他被何玄之一記棋子打得重傷,好在金烏訣速度奇快,讓他擺脫了對方的追擊。
繞了一個大圈,陳仲羽又回到了鬼鳥婆婆的小院裏,翻牆落地時腳步不穩,栽倒在地,弄出了一些動靜。
歪脖樹上的烏鴉立刻哇哇亂叫起來,它們盤旋飛舞,似乎隨時要攻擊陳仲羽一樣。
烏鴉食腐,亂葬崗、戰場這些有死人的地方就會有烏鴉的蹤影,有時人還沒死透,烏鴉就把人的眼睛啄了去。
烏鴉也因此被稱爲不祥之鳥。
陳仲羽被烏鴉團團圍繞,一隻烏鴉側着臉跳到陳仲羽的臉頰邊,似乎已經想要下嘴叼走陳仲羽的一顆眼睛。
“你爲何又回來了?”沙啞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陳仲羽翻身坐起,驚走了幾隻離得近的烏鴉,但是它們的膽子出奇的大,依舊在離陳仲羽很近的地方落下,好奇的觀望着。
陳仲羽擦擦嘴角血跡,“前輩,在下與人爭鬥,受了些傷,希望能借前輩的地方調養傷勢,子時之前就會離開,絕不拖累前輩。”
“哼,絕不拖累我,說得好聽,何玄之追殺的人就是你吧?”
隨着輪椅的聲響,老婦人推開門,兩眼滿是殺意的看向陳仲羽,“你來我這裏是在自尋死路!我現在就宰了你,把你的人頭給何玄之送去!”
落在庭院中的烏鴉拍打着翅膀,猩紅的眸子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何前輩追殺的人絕對不是晚輩,昨天我們還一起喫過飯吶,今天我們還一起泛舟湖上,相談甚歡。”陳仲羽是睜着眼說瞎話。
老婦人卻不喫這一套,冷聲道:“你跟何玄之關係很好?用不用我把他叫過來?”
“別別別,何前輩天天日理萬機,咱還是別打擾他了。”陳仲羽連忙認慫,“前輩果真厲害,您怎麼知道何玄之追殺的人是我?”
老婦人瞪着陳仲羽看了一會兒,“天元山莊在江湖中闖下赫赫威名,暗哨傳訊之法更是有其獨到之處,何玄之那一聲長嘯,別人聽不明白,我又怎會不知,目標重傷,除了你,還能有別人麼?”
“前輩果真是慧眼如炬,在下佩服,還未請教前輩名號?”陳仲羽稍微拍了個馬屁。
老婦人冷笑道:“油嘴滑舌的傢伙,你若是不知道我跟何玄之之間有仇,又如何敢過來尋求庇護?”
陳仲羽尷尬的笑了笑,他的確有所猜測,見老婦人第一面時,他只覺得這婦人古怪,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
但是,在巷子外遇到的那三個孩子,卻透露出一個陳仲羽非常感興趣的話題。
老婦人被稱作鬼鳥婆婆,能御使烏鴉。
鷹、鶴、黃鸝,馴養鳥類戰鬥和傳遞情報幾乎是天元山莊的一大特色。
陳仲羽很敏感的將鬼鳥婆婆和天元山莊祕傳的馴鳥之術聯繫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