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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荀子談用兵

    蔡澤說“俗語有言太陽到了中天,一定會下降。月亮圓了之後,一定會殘缺。進、退、擴張、收縮,隨着時間,不斷變化,這就是聖人法則。如今你恩也報完,仇也報盡,全都如願意償。卻不應因時代變局,我替你感到擔心。”

    范雎大夢初醒,把蔡澤尊爲上賓,推薦給嬴稷。嬴稷跟他面談,十分投契,任命他當客卿。范雎乘機聲稱有病,呈請辭職。嬴稷正喜歡蔡澤的才能,於是任命蔡澤當宰相。然而羣臣對蔡澤凌駕於自己心有不忿,不斷向秦王晉言,蔡澤心生畏懼,當了宰相只幾個月便草草請辭。

    楚王國春申君黃歇,任命荀況當蘭陵縣長。

    荀況,趙王國人,曾經與臨武君在趙國王趙丹面前,討論軍事,趙丹說“請告訴我軍事重點是什麼?”

    臨武君說“上得天時,下得地利,嚴密監視敵人。比敵人後出發,卻比敵人先到達,這就是重點。”

    荀況說“古人的道理是發動攻擊,必須人民跟軍隊同心合力。弓、箭如果不能密切配合,神射手后羿也無法射中目標。六匹馬如果不能和平共馳,神駕駛造父也無法把車輛駛得遠。戰士和人民如果不合作,子天乙、姬發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能使民心歸附認同,纔是偉大的軍事家。所以,軍事的重點在於上下一心,精誠團結。”

    臨武君說“軍事所重視的是創造形勢,趨利避害,詭詐百出。名將作戰,急如閃電,神祕莫測,沒有人知道會從哪裏發動。孫武、吳起,戰無不勝,攻無不取,不見得一定都得到人民支持。”

    荀況說“我所指的是仁人的用兵之道和天子的偉大事業。而你的重點,只放在權力、謀略、形勢、利害上。仁人用兵——只要他是仁人,就不能對他使用詐術。凡是可以詐術對付的人,都是粗心大意之輩,或者對方軍心厭戰,長官下屬貌合神離。姒履癸用詐術對付自己,都不見得成功。如果姒履癸用詐術對付伊祁放勳,就是不自量力,那就好比雞蛋打石頭,或把手指伸到滾水裏,或奮不顧身的跳到水潭火窟,結果不是淹死,就是燒焦。所以仁人之軍,上下一心,三軍合力。君臣的關係,上下的關係,好像兒子對父親、麼弟對兄長,如同用手臂保衛頭顱、眼睛、肚腹、胸膛。用詐術突襲他,跟先警告他再攻擊,事實上是一樣的。而且仁者的國家如果有十里,他的視界會超過百里。如果有百里,他的視界會超過千里。如果有千里,他的視界將廣及四海。將使他有廣闊的胸襟和敏銳的反應。”

    趙丹、臨武君點頭,異口同聲說“你說得有道理。”

    筍況說“所以,仁人的軍隊,集結時是戰土,分散開就是良民。延伸時,像莫邪寶劍的長刃,碰上立即斬殺。短兵相接時,像莫邪寶劍的鋒端,遇到立即死亡。平日紮營駐守,穩如磐石,膽敢冒犯,連角都被折斷,狼狽而逃。暴君仗恃什麼?唯一的仗恃是他的國家人民。如果敵國人民喜愛我們如同喜愛爹孃,喜愛我們的芳香如同喜愛芝蘭。擡頭上望他們的統治階層,就好像將處黥刑的囚犯望見火焰,或好像一個被迫害的人面對着不共戴天的仇敵。人之常情,即令是暴君姒履癸、惡徒柳下跖,豈有效忠他所厭惡的,而殘害他所喜愛的?那就跟教人的子女殺他的爹孃一樣,根本不可能。一定會向我國揭發他們的陰謀,泄露他們的機密。那時候,底牌都放到明處,又有什麼詐術可用?仁者主持政府,國家必定日趨強大,各國先歸附的獲得平安,後歸附的受到懲罰。反抗的衰落,叛變的滅亡。”

    秋季。

    秦王國國王嬴稷逝世,子嬴桂繼位,是爲孝文王。

    尊生母唐八子爲唐太后,立嬴異人當太子。這時候的嬴異人已非昔比,趙王國派人護送嬴異人的妻子趙姬回秦王國。

    韓國王親自到秦王國,穿着最重的喪服,祭悼嬴稷。

    燕王國國王姬喜,派大臣慄腹擔任特使,晉見趙王國國王趙丹,呈獻黃金十二萬兩,作爲祝福禮物,誓言兩國永結同盟。慄腹回國後,向姬喜報告說“趙王國壯年人都死在長平,少年人還沒有成長,這個國家已沒有人力資源,可以攻擊。”

    姬喜詢問樂毅之子昌國君樂閒的意見,樂閒說“趙王國四面環敵,無險可守,全靠強悍軍隊捍衛國家,人人都是勇猛的戰士,絕對不可輕視。”

    姬喜不以爲然說“我用壓倒性五倍的力量,趙王國自然無法抵擋。”

    樂閒堅決反對,姬喜勃然大怒,立刻板起面孔。所有大臣都支持國王的判斷,於是姬喜下令出動戰車一千輛,兵分兩路,一路由慄腹擔任統帥,進攻鄗城,一路由卿秦擔任統帥,進攻代郡。

    大臣將渠說“跟人家締約盟誓,永結友好,又用黃金十二萬兩的隆重禮品,向人家君王祝福。使節一回國,就翻臉無情,要滅人國,這不是一件高尚的行爲,不可能獲得戰果。”

    姬喜不聽,並且親自率領一支援軍,在大軍之後出發。將渠情急,抓住姬喜佩掛印信的錦帶,姬喜更加光火,一腳把他踢開,將渠倒在地下,垂淚說“我不是爲自己打算,而是爲大王打算。”只能一臉無奈的看着姬喜揚長而去。

    燕軍抵達宋子,趙王國大將廉頗迎戰,在鄗城擊敗慄腹,趙王國另一大將樂乘在代郡擊敗卿秦,向北追擊五百餘里,包圍燕王國首都薊城。姬喜束手無策,只有請求和解,趙王國表示“我們只跟將渠談判。”

    姬喜任命將渠當宰相和談,趙軍方纔撤退。

    十月。

    秦王國國王嬴桂正式登基,只三日,即行逝世。

    子嬴異人繼位,是爲莊襄王。尊嫡母華陽夫人爲華陽太后,尊生母夏姬爲夏太后。

    燕王國大將攻擊齊王國所屬聊城,把它佔領。然而讒臣卻在燕國王姬喜面前,誣以謀反,那位燕王國大將不敢回國,只好固守聊城。齊王國宰相田單反攻,一年有餘,不能攻克。魯仲連寫了一封信,綁在箭上,射進城裏,向燕王國大將分析利害,說“你眼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不回到燕王國,就得歸附齊王國。現在獨守孤城,燕軍不來救,而齊軍不斷增援,你還等待什麼?”

    燕王國大將見到信件,垂淚三天,仍不能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