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賭約很公平，”她下定了決心，將那根“魔杖”攥在手裏，“我答應。還有……無論如何……”
“不客氣。”費因斯說。
伊狄啞然失笑，和他一起。他好像總能猜到她要說什麼。
這一次結束治療的時間格外地晚。等她出來的時候，轉個拐角也沒見到來接她的佈雷司，反而見到了穿着一身紅裙的莉雅。
她坐在走廊邊的長椅上拿着一本書，手歪在綢緞織的裙襬上，書的外殼眼看就要掉下去。頭靠着牆壁，長長的金色髮絲和脣瓣勾連在一起。鼻息一起一落地交替。
伊狄猶豫了一下，將輪椅輕輕調轉方向，然而就在她即將轉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伊狄·裏德爾。”
她無奈地轉回來，望向已經站起身來的莉雅。
輪椅轉動的聲音到底還是不夠輕。
後者正拿起書，昂首闊步地朝她靠近。伊狄注意到那是一本厚厚的《黑魔法實用防禦》。不是她們的課本，但費因斯曾經拿過。看起來他們之間似乎存在某些默契。她望着莉雅，禁不住有些出神。
莉雅這身漂亮的裙子和霍格沃茨的其他學生格格不入，可她還是穿着它毫無顧忌地行走在校園中。
費因斯的職位似乎賦予了她很大的權力。
莉雅注意到了她對自己仰視的神情，冷哼一聲，揚手就用書扇向她的臉。
啪！
伊狄的頭被打得歪了過去。
她慢慢擡起眼睛，臉上已經浮起了一片紅印。然而莉雅似乎還不死心，手再度揚起。
書堅硬的一角徑直朝她砸來。伊狄轉開輪椅躲了過去，皺着眉頭看向莉雅。她應該生氣，可是回想起費因斯……
“嘩啦“一聲，一道火焰從她手心騰空而起，順着那根木質的魔杖流淌到地上，圍着她噼啪作響。
莉雅險些被那火焰波及，嚇得她輕叫一聲，將書都扔進了火裏。望着對面的短髮女孩被火光映照的表情，她不由得吃了一驚。
“你瘋了？”
伊狄摸了摸臉：“只是提醒你別忘了上次的教訓。”
掌心碰到的地方一片粗糙，恐怕已經被書刮破了一層皮。伊狄冷眼望着那書和地毯一起在火中慢慢變得捲曲，揚起嘴角。
然而那火，如膠水一般死死粘着即將飛躍過去的書，無論承受了莉雅多少次咒語的襲擊，都兢兢業業地燒着，直到一灘黑炭緩緩落地。
“就在老師門前，你居然敢……明知故犯？”莉雅驚恐地瞪着她，彷彿見到了魔鬼。
“不敢。”
伊狄笑着輕輕一抖手腕，那火焰就順着魔杖流了回去。
眨眼之間，原地就恢復了乾乾淨淨。地板光潔如新，地毯平整又鮮豔，彷彿上面從未有過魔法的痕跡。
對面的紅裙女孩癱倒在地，抱着魔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盯着她的神情再也不復原來的輕蔑。
“我的書……那是我的……你賠我書！”
風嘩啦啦地吹過窗櫺。彷彿剛纔的書還躺在地上，發出被風翻動的聲音。
“什麼書？“她故作驚詫地朝莉雅滑着靠近，“需不需要我幫你？”
“你……你太過分了……”
莉雅的眼角溢出了淚滴。滴滴答答，漸漸流滿了臉頰。
伊狄笑着將另一隻手伸進懷裏，朝她逼近。輪椅骨碌骨碌的聲音迴盪在走廊裏，異常空寂。
就在這時，莉雅忽然望着她笑了。
她回頭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起，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的門開了。費因斯靠着門框面目模糊不清地站在那裏，似乎看了許久。
淹沒在陰影裏的神態最讓人感到看不清，然而她還沒有露出不安的神情。
“教授！”莉雅高叫起來。
無疑，比起瘦小而燒得只剩短髮的她來，哪怕是這樣喊叫，也帶着惹人憐憫的哭腔，神情顯得比她優雅、漂亮得多。
費因斯聽到莉雅的呼喚，終於朝這頭走了過來。
伊狄扭過頭，背對着他也能聽到腳步漸漸逼近。
臉上的傷疤和腿傷同時刺痛起來。她閉了閉眼睛，甩手扔下那本書。
啪！
她在費因斯發話前就獨自滑離了輪椅。前方正是下坡，輪椅加速朝樓梯滾去，骨碌骨碌……
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歡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