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虎揚眉，意味深長地問着：“對了，那位喝酒當喝水的果兒怎麼樣了？”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秦森答道。
曹寅虎一挑眉，說：“森哥，你的文學造詣也提升了啊！”
“彼此彼此。走吧！不餓嗎？”
兩人朝養老院走去。
這家位於十三陵的養老院無論在硬件設施和護理人員方面都不是京城最好的，但這也是秦森原來力所能及的最佳選擇。
薛國槐住的是一個小套間，每個月四千五百塊錢，如果到了冬天，還要收七百多元的牀補。
從上班開始，秦森、曹寅虎便和孫明霞共同承擔了薛國槐每月的開銷。
秦森每月出資1500元，曹寅虎1200元，孫明霞1800元。
這份錢雖然不多，但卻是秦森的一番心意。
路過一片養着錦鯉的人工湖，二人來到了薛國槐所住的樓前。
這棟樓下的花園在佔地兩百畝的公寓裏是最特別的。
十來個花盆上都插着塑封過的小卡片，上面大號的黑體字標明着：茉莉、梔子、蟹爪蘭、牽牛花……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進了植物園，但實際情況卻是秦森怕薛國槐忘記了這些曾經最愛的植物的名字，而特意找廣告公司做的。
事實上，薛國槐早就想不起來了。
由走廊進入廚房，這裏的景象比樓下的小花園更令人震撼。
只要是觸手可及的地方也同樣地貼着小紙條。
不過與外面的印刷品不一樣，這些字條上的字歪歪扭扭，寫得很不工整，甚至還有錯字，乍看之下就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小朋友的隨手塗鴉。
而且門上、冰箱上、電燈開關上的標註更是觸目驚心，“關門！”“關冰箱！”“關燈！”
在廚房料臺上的瓶瓶罐罐也都貼有醬油、醋、鹽、油、糖等標識。
秦森每一次來這裏，都會仔細的檢查一下所有的電器，這一次也不例外。
進屋之後，他一腳踏進廚房，先看看冰箱，再瞧了瞧水龍頭是否漏水。
曹寅虎也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拿起桌上的橙子就剝了起來。
“薛叔呢？”秦森檢查完畢之後，在房間裏面找了一圈都沒見到薛國槐的身影，他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兒應該也回來了啊！”
曹寅虎也看了看手機，“對啊！照理說現在應該看新聞聯播了嘛！人呢？”
兩人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出去找啊！”秦森着急道。
曹寅虎放下了橙子，快步和秦森出了門。
秦森首先來到了看護中心，對着值班人員問道：“你好，7棟3號房的薛國槐今天有出門嗎？”
還在玩手機的工作人員懶洋洋地翻閱着門禁記錄，半分鐘後回答道：“薛國槐下午4點多出的門。”
“沒回來？”曹寅虎焦急地問着。
“從大門傳來的數據來看，他沒有回養老院。”工作人員依舊冷靜，“你們是家屬吧？要不打個電話試試？”
“先生，我們這裏是養老院，不是幼兒園。只爲顧客提供房間、餐飲和基本的醫療。”工作人員毫無歉意地說着：“再說了，他能自己出門，就說明意識清楚啊！我們總不能24小時派人跟着吧？”
一句話就把曹寅虎給激怒了，一巴掌狠狠地砸在了櫃檯上。
“他有癡呆啊！”曹寅虎咆哮着：“你丫的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秦森看了看工作人員無所謂的樣子，也知道和一個木頭人生氣是沒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把薛國槐給找回來。
“能看看你大門的監控嗎？”秦森壓着心底的火氣說道：“我想知道他出門之後是往哪裏走的。”
工作人員點頭，“可以。”
監控畫面很快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之中，秦森聚精凝視，他看見監控裏的薛國槐出了養老院的大門之後，就往右手邊的商業街走去。
得到大致位置之後，他就立馬拉着還想跟工作人員掰扯的曹寅虎出了門。
“森哥，你待會別攔着我！你說他媽的小爺我每個月給了錢，連個人都看不住！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秦森的眉頭緊皺，一邊說道：“先找人。”
他來到凱美瑞邊上，“你開車，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北。”
曹寅虎開着車，秦森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雙眼不停地看着街道兩邊的店鋪。
大概走了一刻鐘，秦森就發現了一家小超市的門口有一個監控攝像頭，他叫停了曹寅虎，“下車問問。”
兩人大步流星地朝小賣部走去，看店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們兩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還以爲是來鬧事的。
“老闆您好，能麻煩您一件事情嗎？”秦森開口問道。
男子瞟了一眼二人，警惕地問着：“什麼事？”
“我叔叔是住在前面的養老院，今天下午3點多的時候自己跑出來了。”秦森真誠地說着：“他記性不好，找不到路，也記不住人。所以我想借你的監控瞧瞧，看看他有沒有從這條路上走過。”
男子聽後迴應着：“你們是警察嗎？”
秦曹二人一怔，曹寅虎回道：“不是。”
“那監控肯定不能給你們看啊！”男子翹着二郎腿，悠閒地說着：“我又不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萬一你們是片子怎麼辦？”
曹寅虎覺得人性的弱點是無利不起早，眼前的老闆也不同於養老院的員工，他接着說道：“老闆，這樣吧！你幫幫忙，我給你辛苦費。”
老闆拒絕着：“要不你們報警吧！等警察來了，確認了你們的身份，我就把監控調出來。”
秦森皺了皺眉，想着老闆不幫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再者，再這麼盲目的找下去恐怕也不是辦法。
於是，他拿出了手機，準備向警察尋求幫助。
還沒等他輸完三個數字，曹寅虎就指着店外說道：“森哥，你看那是老薛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