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86章 狼狽不堪
    這輩子,蔡希珠只做過兩件出格事。

    第一件,藉助在蘭苑時,留在孟長卿留宿的廂房,任他馳騁。

    第二件,便是今日。

    她抱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不計後果的莫名勇氣,誆騙了她爹爹自個已歇下之後,偷偷溜出了家門,來這裏夜會郎君。

    實際上,出門那一刻,她就下定了某種草率的、瘋狂的、不懼後果的決心。

    可臨到頭了,進了孟長卿的屋,聽他一派未卜先知般開了口,她心頭不免又有些犯怵,一個藉口張口就拋了出來:“我是來還你你的扇子的。”

    孟長卿頓了片刻,這才伸手朝她,“哦?是麼?拿來我瞧瞧是怎樣的扇子。”

    蔡希珠當真從袖子裏取了把摺扇出來,藉着漏進屋中的月光,提步往孟長卿那處走去。

    可屋中光線實在太過昏暗,加之她人又很緊張,根本沒看清屋中擺設,在離孟長卿的小榻兩步遠時,她被一旁一把橫出來的板凳絆了下腳,當即“啊”一聲輕呼,直直就往孟長卿的方向撲了過去。

    這一撲,是不是來送扇子的已變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徑直就倒在了掀被坐起身的郎君身上,呼吸聞着呼吸,哪怕是一丁點的緩解緊張與準備時間都不再需要了。

    滿鼻是他周身特別的、迷人的冷香,一張圓圓的小臉靠在他溫熱的臂彎裏,蔡希珠深深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可呼吸依舊錯亂不堪。

    沉默須臾,在蔡希珠聽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貫耳之時,黑暗中響起郎君略帶戲謔的聲音:“這般對我投懷送抱,故意的?”

    其實,她深夜尋他究竟是想作甚,精明如孟長卿,又何嘗不知?

    他自然也大可裝作不知,依着蔡希珠的藉口,將她扶起,拿回摺扇,而後裝作毫不知情地叫她沿路出去。

    可他也不知爲何,終究還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將話給問了出口。

    聞着他周身獨有的氣息,即使在黑暗裏,蔡希珠也能想象得到,她身旁的孟四郎那一雙眼珠如何深邃,眉骨如何清雋如畫,肌膚如何素白,喉結如何高凸……

    蔡希珠惴惴不安,甚至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但她也知,此刻再尋藉口,不異於就是自欺欺人。她怕錯過這一次,就真的再無與他的下次。

    是以,蔡娘子攥緊了握着扇柄的手指,藉着黑暗掩飾,大膽地回了孟長卿一句:“是的。”

    很明顯,這樣的答案是在他的預算之中,可真聽蔡希珠這麼毅然決然說出來,卻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心悅我?”

    蔡希珠深吸一口氣,再答:“是。”

    孟長卿目光定定地看着蔡希珠的臉。

    半晌後,他眸光幽深,毫無情緒地道:“我沒有成家的打算。”

    蔡希珠緊張得睫羽都忍不住跟着心在顫,她纖細的手指用力往手心握着摺扇,幾乎是孟長卿甫一話落,她便答他:“我不需你負責,我自願的。”

    不需負責,換句話說,便是要個露水情緣。

    此刻的孟長卿,不知該贊蔡希珠一句性子膽大,還是該說她一句實在天真得過分。

    誠然他自個就混,對男女之間的這一檔子事兒看得極開,但如今這個世道,她一個良家女,若是婚前就沒了貞潔,又要如何跟往後的夫婿交待?

    難不成,她還告訴李澤錦,她與他表哥有過一場不計後果的露水情緣?

    孟長卿沉了沉眸光,靜默須臾,擡手緩緩將蔡希珠扶直起身。

    許是第一回朝人表白,並且察覺到對方已冒出頭來的拒絕之意,不願面對失敗的蔡希珠一個狠心,直接擡了小手,憑直覺捧住了孟長卿的臉。

    而後,秀臉徑直貼了過去。

    兩脣相接的那一刻,蔡希珠顫着身子,聽到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大要要衝破世間束縛之態。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就莫要再打任何退堂鼓了。

    蔡希珠如此心道。

    她的動作有些猛,人又生澀,脣貼住孟長卿的脣後,卻又不知如何進行下一步。見孟長卿沒多餘動作,她乾脆擡了手指,往他微敞的心口處溜了進去。

    黑暗將人的視線遮攔,卻將別的感官變得更清晰。

    心口處的顫抖、溫軟、細嫩……無一不是他當下感受得分明的。

    孟長卿緩緩閉上眼睛,長呼一口氣,任由她毫無章法地探索。

    蔡希珠的緊張在他的配合之下有所緩解,待腦中能思考了時,她便逐步想起了從醫書中看得的有些學問。

    這也是蔡希珠頭一回,真將所學付諸實際。

    小榻上漸漸升溫,被蔡希珠推着,孟長卿向後仰,旋即,在蔡希珠掌握要緊時,孟長卿喉中不由自主地呵了聲,落在蔡希珠後腰的手指也漸漸用了些力。

    意亂情迷。

    心旌神馳。

    在即將發生覆水難收之事的當口,孟長卿卻用握着蔡希珠腰的雙手,將她人往上輕輕推起,“珠珠,停。”

    蔡希珠睜着水霧濛濛的眼睛,此時明顯有些措手不及,“怎、怎麼了?”

    “我說,停。”孟長卿拉開她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

    蔡希珠微顫着聲:“你……當真麼?”

    “當真。”

    有些東西就是那麼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譬如勇氣。

    話也說了,情也表了,她自願如此,也無需他負責,可他不願意。

    像他身上的香,像他的身份地位,也像他那一顆心。

    高上,華貴,挑剔。

    他終究是瞧不上她這樣的。

    腦中有了如此清晰的認知,蔡希珠便覺得,似一盆冰水從天而降,終是徹底澆滅了她心頭葳蕤的熱情。

    蔡希珠僵住身好一會,這才從孟長卿腿上擡了臀,擡腳往地上方向站過去。

    隨她動作,狹窄的小榻發出“吱呀”兩聲,在這靜夜裏,已是顯不出多少男女獨處的曖昧,倒讓人聽着無端有股刺耳的意思。

    蔡希珠沒再多說話,彎下腰,抖着手,穿上先前胡亂踢沒了的一雙蔡裕替她親制的小皮靴,這才深深提了一口氣,朝着有月光漏進的方向去。

    看着她那小小一團黑影,鬼使神差地,孟長卿心中一墜,幾乎是脫口而出:“珠珠,我……”

    “不必多說。”蔡希珠一下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依舊在顫,卻多了某種決絕之意。

    門“吱呀”一聲響起時,蔡希珠忍在眼中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