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171章 心慕已久
    經過被李家寨的人私囚的慘痛遭遇,梁一飛已經明白自己到底是惹到了何方神聖。

    李家是王家姻親,必定是王家有人想置他於死地。死裏逃生後,他自然不可能率先去見與王家利益緊密相關、生了他後便將他寄養於梁家的親生父親秦檜。

    臨近臨安府的清波門時,秦月淮問他:“你可要回府?”

    這話是在問他是否回梁家,梁一飛搖頭,“不了。”他此刻不敢信任秦檜,便不敢信一向唯秦檜馬首是瞻的梁文昌。

    經歷過一次生死後,如今他的心緒極爲複雜。

    尤其是救他的人還是秦月淮後。

    他在李家寨拼死殘存着想生的念想,一來出於對命運的不甘,二來,是對他心中那位深愛的小娘子的牽掛。他在牢中千百次曾幻想沈煙寒看着他笑靨豔豔的模樣,好似就衝着再看一次,他就死不瞑目。

    可造化何等弄人。

    誰能預計得到,救他的,是秦月淮此人。

    如今他也不是秦月淮,而是搖身一變成了大周的新科狀元郎齊宴,他往前懷疑過他的身份爲假果然是真,見過秦月淮手腕上的紅手繩後,他自然已對秦月淮究竟是何人瞭然於胸,他還根本不叫齊宴,而是官家的親外甥、延慶長公主的長子無疑。

    可即使知道秦月淮揹負的重大祕密,又有何用?

    秦月淮救他時說得沒錯——

    “梁三郎,我本可一刀下去,讓你將這個祕密徹底帶入地裏,甚至無需我動手,我放任你在此地兩日,以你如今狀態,定然活不成。”

    “我救你,一則,我與你有共同的敵人,即便你我不爲友,各自去‘回報’各自的,想必不是一件壞事。”

    “二則,皎皎說你光明磊落,說你重情重義。”

    “以你我的交情和所處位置,我不敢說信你,但我信她。”

    秦月淮笑,“我便賭一場又何妨,我賭你不會恩將仇報,賭你不會拿我這個救命恩人的命去換你的前程。”

    ……

    思緒回攏,梁一飛攥緊手中繮繩,不明意味地笑一下,然後朝秦月淮道:“終於回來了。”

    長久受苦,雖然養了數日,這會他的身形不免還有些消瘦,但他眼中明亮如星,看秦月淮的眼神似敵非敵,似友非友。

    秦月淮這一刻敏銳地覺出某種威脅。

    果不其然,梁一飛微頓後,便揚眉繼續道:“我便與你提前打個招呼,既然我此番有幸歸來,我該爭取的,照樣會去爭取,我絕不會因你救了我而放棄她。”

    “她”是誰,二人皆心知肚明。

    秦月淮在外人面前一向從容淡定,何況是面對梁一飛。在與沈煙寒的關係上,內心再多的忐忑,在表面上他都可以雲淡風輕。

    對視上樑一飛,秦月淮幽幽道:“你爭不過。”

    梁一飛毫不客氣:“就憑你?齊宴,齊狀元,齊學士?”

    這意思好比是說,你這會身份一變,將沈煙寒往前的信任全數摧毀,還能再得她信任,不異於無稽之談。

    他不是沒見過秦月淮捏着荷包愁眉緊鎖的模樣。秦月淮要是與沈煙寒一點齟齬也沒有,不該是這麼個樣子。

    梁一飛一語落,秦月淮眼中的遊刃有餘頓時微滯。

    不得不承認,他同梁一飛的關係果真複雜。

    即使是救人者與被救者,也因對方手中有他的祕密、梁一飛與秦檜的親生父子關係而互相警惕,在政治上他們不會合作;私事上,二人之間又因有同時喜愛的小娘子存在,也不會爲友。

    須臾後,秦月淮嘴角稍稍挑了挑,改爲另外一種攻心:“她已有了我的骨肉。”

    梁一飛眼中訝一下,卻依舊不服輸:“就是她前夫的子嗣,或是她未婚先孕生的,我也照樣會養得視如己出。”

    不管說他是“前夫”還是“沒有身份”,都無疑是當頭一記利刃,劈得人心生疼。

    連楊動都做好了準備,只等秦月淮一個示意,他便出動教訓如此囂張的梁一飛。

    然秦月淮只是再度笑笑,道:“在下自會善待自己的妻子,着實勞不到外人費心,梁三郎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梁一飛最見不得秦月淮這種四平八穩的平和狀態,好似怎樣的重拳最終都只能打到一團棉花上,最是讓人有火發不出,憋悶難受。

    他懶得再與之逞口舌之爭,“駕”一聲,御馬揚長而去。

    *

    與梁一飛的嘴仗上,秦月淮因妻與子扳回一局,卻不想,現實狠狠給了他一記打擊。

    他下值後腳步匆匆去見沈煙寒時,不止是看到自己的“子”沒了,就是自己的“妻”身邊也有個別的少年郎君。

    而這,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的。

    聽風茶樓的雅間中,沈煙寒正與鄭士凜對坐品茗,相談甚歡。

    要說鄭士凜與沈煙寒這交情怎麼來的,不得不說,還源於秦月淮在其中“牽線搭橋”。

    秦月淮當初贈沈煙寒手繩,被鄭士凜誤會成沈煙寒與山匪李娩有干係。後來,是秦月淮親自當面解釋,沈煙寒那手繩與他家長的結絡相似,一口咬定那並不是什麼特別之物,這纔打消了鄭士凜對沈煙寒的猜忌。

    可猜忌是打消了,但也因此促成了鄭士凜和沈煙寒不打不相識。

    沈煙寒“流產”後行動便利,也常去鄭府與新懷了身孕反應強烈的鄭二少夫人陸苑相聚,鄭士凜這會沒有朝中官職在身,成日在府中閒逛消磨時間,見沈煙寒的次數多了後,又有個先前誤會在,自然就以禮相待,一來二去,二人就處成了熟人。

    從木槿處得知沈煙寒去了隔壁茶樓,秦月淮滿心期待才走到二樓樓梯口,便聽沈煙寒跟同熟人說話那樣說:“我自釀的桂花釀,你帶回去同鄭二哥他們嚐嚐。這可是好酒,我也埋了整整一年了。”

    回答沈煙寒的,是一個爽朗的男聲:“那我卻之不恭了。你放心,我一滴也不會浪費,今夜定然全數給喝下去!”

    何等熟悉的聲音。

    何等隨便的語調。

    秦月淮悄聲擡步靠近聲音來源處,雙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不知外頭有人臉上一整個風雨欲來,沈煙寒看着眼前擺着的兩個諾大酒罈,微蹙眉稍,不大置信地問鄭士凜:“你酒量這麼好?”

    二人熟了後,鄭士凜在沈煙寒跟前也不如在別的小娘子面前那樣拘着,這會一被她問他自詡了不得酒量,他不由改變了坐姿,支起一條腿,手肘架在膝頭,拍胸脯放大話道:“沒個十來壇,根本難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