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185章 賊心不死
    這廂,沈煙寒進了屋中燃了燈,倒了點冷茶水灌下肚,便急着忙了起來。

    一燈如豆,在櫃檯前暈出幾尺暖光,面貌豔麗無雙的小娘子神情專注,一手翻閱賬冊,一手提筆書些。

    時值寒夜,她呼出的氣息已帶着霧色,雪白細嫩的手指也凍得發紅,可她渾然不知,廢寢忘食地撲在自己的事情上。

    根據店裏客人的等級與他們訂貨的先後順序,記錄完需要延期交貨的訂單後,沈煙寒又取來信紙,用鎮尺鋪平紙,按她計劃的那樣,給她外祖家的親戚們寫信。

    她剛斟酌着語言寫完第一封,尚未落款,店門便被人叩響。

    沈煙寒心中一驚,來不及多想,門外就傳來一道男聲:“沈娘子,我是隔壁茶樓的夥計梁四,您訂的飯菜備好了,煩請開下門。”

    往前她富裕時常在聽風茶樓訂飯菜,這梁四也常送東西上門來,熟悉的聲音打消了沈煙寒心中警惕的同時,她心中又升起了另一道狐疑。

    舉燈照路,打開屋門,看着梁四雙手端着托盤,上面擺了幾個蓋住的碗,沈煙寒不解道:“我今日沒有訂飯食啊。”

    “有人訂了的。”梁四答,不等她問話可是木槿訂了,他就又道:“您看還是給您送二樓可成?還請沈娘子給我照下路。”

    這梁四跑堂跑慣了,手腳很是麻利,沈煙寒都沒來得及再說話,他就嘿嘿兩聲,擡腳進了門。

    沈煙寒看着他急着往烏漆麻黑的樓梯方向走,想着他身前端着東西本就影響視線,連忙加快了步子跟上,道:“你走慢一些,莫摔了。”

    上了二樓後,梁四將手中托盤擺在桌上,妥帖道:“沈娘子趁熱用!今日太晚了,食具我便明日再來收。樓下的門我也會給您帶上,您稍後閂上便成,不必下樓了,您快喫飯。”

    縱然心中狐疑迭起,然東西都擱在了跟前,沈煙寒只得點頭致謝:“有勞了。”

    “應該的!”

    話畢,梁四就風風火火地跑下了樓梯,將樓梯踩得咯吱咯吱作響,這會他倒是不覺得路黑。

    耳朵裏聽得樓下房門關閉的吱呀聲,沈煙寒蹙眉,看了看托盤上一個突兀的石榴,又擡手去掀開蓋在碗上的碗,頓時美眸一瞠。

    竟然無一例外全是成州那處的菜式,一看就麻辣鮮香,惹人垂涎欲滴。

    如此,沈煙寒再也坐不住了。

    如今這臨安府裏,真正喜愛這樣口味重的菜式的,除了她,還有一人。

    由窗口往樓下看,並沒看到街上有人,沈煙寒舉着燈,準備出門問個究竟。

    然而她才轉身,就見着了那位她再熟悉不過的長身玉立的郎君,對上了那雙她再熟悉不過的深邃眸子。

    煙寒倒吸一口涼氣,語氣驚慌:“你、你怎麼還沒回去?不是,你進來做甚?你當着人的面進來的?”

    聽風茶樓與她的鋪子是鄰里,兩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深更半夜他就這麼毫不遮掩地進來與她獨處,她簡直不敢深想,往後要以什麼樣的臉面面對鄰居。

    見她見到他,眼中一絲一毫喜悅也無,反而全是生怕名譽受損的驚懼樣,秦月淮如鯁在喉,語氣就帶了涼:“看到便看到了。”

    他沉臉時氣場極冷冽,與平素對她的溫柔模樣截然相反,是骨子裏一種拒人千里的傲,若是孟長卿或楊動見他如此,斷然會主動退避三舍,可沈煙寒不同,在二人關係上,她從不怕得罪他。

    沈煙寒盯着一派怡然、自顧自落座在桌邊的郎君,說道:“原來在齊學士心中,女子閨譽這般輕賤,想踐踏便可以隨便踐踏。”

    她一語雙關,既在說此刻,也在說他往前以假身份與她成婚之事,秦七郎自然聽得出來。

    他不接她這話,而是激她:“你該不會連見個人而已,這點膽子都沒有罷?”

    沈煙寒反脣相譏:“我爲什麼要生這樣的膽子?深更半夜與郎君私會,這對我反倒是什麼好事不成?”

    秦月淮哦一聲,“原來皎皎想與我私會。”

    沈煙寒不接他這似是而非的話,驅逐人:“你立刻出去,將你訂的這些飯菜也都帶走!”

    秦月淮掀眸看她,察覺她臉上的怒和藏無可藏的疲憊,到底是不忍再惹她不快,放軟聲音道:“你不是餓了麼?先喫飯罷,你喫完我便走。”

    “我當真的,你喫完飯我便立刻走。”

    他態度如此軟和,沈煙寒本也餓得有些虛脫,可她不接他遞來的竹箸,繼續拒絕道:“不必了,你現在就出去。”

    她心中在顧慮什麼秦月淮一清二楚,他嘆息一聲,沒找死地此刻坦白那茶樓是他的產業,讓她更不自在,寬慰她道:“我是偷偷進來的,進門時根本沒人看見,你不必這般擔憂。”

    沈煙寒意外地頓了下神色,但顯然對他還保持警惕,並不全信他。

    見狀,秦月淮又道:“樓下伸手不見五指,我就藏在門口,當真沒被人發現。”

    這經歷他們曾有過,他遁死幾個月後重新現身的那晚,就這麼躲在她房門後的。

    沈煙寒頑固的心防漸漸鬆了個口,終是勉強信了他這個理由。

    她再問他:“那你訂飯菜時給人如何說的?”

    這是還沒徹底信他呢,秦月淮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她落座,反問道:“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你還不放心我可以掩人耳目不成?”

    要真論“掩人耳目”,相信無人敢與這位一會一個身份的郎君媲美。

    沈煙寒冷哼了一聲,沒坐在他身旁,而是坐在了他正對面,整個桌旁離他最遠的地方,拿過竹箸喫起飯來。

    水煮肉片湯紅油亮,麻辣味濃,沈煙寒只吃了一口便覺出肉十分滑嫩適口,佐菜也鮮美易嚼,再試了試麻油豆腐,也是如出一轍的美味,心中驚歎了一句“當真正宗”來,配上米飯一連吃了好幾口。

    看她喫得如此滿足,秦月淮勾了勾脣角,給她夾了一個泡蘿蔔在碗中,道:“多喫些飯,莫要辣着了。”

    沈煙寒看他一眼,對上他眼中不掩關切的溫柔,莫名秉承着“食不言寢不語”的執拗,沒搭理他的殷勤分毫。

    秦月淮也沒被她的冷漠影響,兀自在一旁點起了茶,時不時再看看小娘子。

    看她脣瓣被辣得鮮紅,小巧的鼻頭也出了薄薄一層細汗,白嫩的雙頰微粉,整張臉都像芍藥沾露,嬌豔欲滴。

    秦月淮有些不合時宜的心猿意馬。

    往前沒得到過什麼便罷了,分明得到過她,若是再失去,如何他也不會甘心,更不會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