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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孕

    雲露見她模樣忐忑,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和朝堂掛了鉤。

    想了想,笑和她道:“不用怕,既是已經傳到後宮裏來,想必私下裏也是能說得。”

    “唔,是奴婢、奴婢記不大清了。”

    良辰臉紅磕巴着道。

    關乎朝堂的事,這些宮女確實不像知道後宮事那樣門兒清。

    雲露笑過後讓她去叫了小福子進來,小福子問了安,條理分明地和主子說道起來。

    “前些日子吏部內考察,出了一道題,扣着如今官員攀親說事。

    有人奏報皇上,說是吏部梁大人藉此污衊內閣。

    似乎是些許人做題時提到了內閣楊大人認憐妃娘娘作乾親的事,朝堂上這幾日便炸開了鍋。

    於是楊大人和……”小福子彎了彎手指作了個“曲”的手勢,接着說。

    “就與梁大人不對付,說動了許多人彈劾梁大人。”

    “梁大人,可是那位被人說‘我行我素,剛正不阿’的梁平升尚書大人?”

    “是了,梁大人自太宗在時就爲朝廷辦事,如今年已過花甲,這回吏部考察正輪到他出題。

    這事皇上懸了幾天,朝堂裏就吵了幾天,昨兒不知怎麼,突然批覆摺子道:交易平等,有來有往。

    既然吏部官員評說了內閣,那內閣大臣們也該出內核考察,評說一回吏部了。

    不能讓人白費了紙張口舌。”

    “商家買賣的規矩,提到朝堂裏說,可不像是給驢頭安了馬嘴,衆位大人們只是哭笑不得,就是梁大人也氣得直拄柺杖,連請了幾日假。

    不過這一波事兒,竟也就玩兒似的平息了。”

    這事淺着看是皇帝維護吏部,道他們虧了紙張口舌,深一層看是皇帝表了姿態,準備放任內閣批判吏部。

    在雲露看來,皇帝這麼做,恐怕是想保住梁大人。

    畢竟讓皇帝依着性子這麼一攪合,他們不可能再提樑大人的事。

    都讓你罵回來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於梁大人而言,有這樣“昏聵嬉鬧”的君主,實在是大不幸!

    雲露忽而笑了:“我說呢。”

    好好的閨中玩笑,皇帝突然就實打實地送了她一匣真金白銀。

    如此看來,大抵是想謝她那一句玩笑戲言,點醒了他吧。

    ******

    因着清明時節小雨繁多,皇后體恤她們免了幾日請安,雲露今兒早起一看灰濛濛的雲霧散了,天際已見熹微光亮,從黃琉璃瓦上透出,是一點白團兒似的光暈。

    雨後天氣還沒升溫,她又在衣衫外頭加了花邊繡茉莉的粉色對襟褙子,一根碧璽白玉花簪挽髻,鬢髮蓬鬆,簡單而乾淨。

    “主子這樣真好看。”

    良辰替她戴上珊瑚手串時,不自覺地感嘆道。

    捏着粉帕在簪上扶了扶,雲露笑逗她:“哪裏好看?”

    “奴婢說不上來,只是瞧着便很舒服。

    就好像什麼煩事兒都不見了。”

    “是你愈發巧嘴了纔是。”

    她聽後抿脣一笑,將繡帕塞入袖子裏,佩環珊珊,邁了小步出門請安。

    這人一旦聽了別人誇讚,總會更端持幾分,唯恐別人失望了去。

    雲露現下便是這般,只是她比別人自信,打小好話也沒少聽,不多一會兒,就沒再注意了。

    快近鍾粹宮的時候,門外正有兩個人在對峙。

    她們吵嚷了幾句,其中一個打扮更繁盛的開口下了命令,幾個宮人立時將那個年輕些的按到了地上,毫不留情就是兩下嘴巴子。

    年輕的妃嬪怒目而視,卻無法掙脫宮人大力的束縛。

    良辰低聲:“主子,是汪婕妤和孫良人呢。”

    雲露眉眼悠悠,繞開了些走,口中道:“孫良人這回該長記性了,見天兒念着家世門戶。

    也不想想,在這宮裏她不過是九品的分位,放在外邊也就是個芝麻大小的官兒。

    只記着祖宗,卻不知她祖宗肯不肯庇護她。”

    良辰垂首不敢議論主子,心裏卻在點頭。

    汪婕妤一向是爆脾氣,分位不算高,但比良人位還是高出許多。

    不知爲何孫良人就敢頻頻挑釁她,可不是不知死活?

    雲露在殿門口與沈香蘿相遇,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無話,一前一後默然走了進去。

    殿裏氣氛還算好,只不過想來前幾日錢麗儀的事仍是在淑妃心裏埋下了疙瘩,她看向皇后的時候笑容總要往上提一提,面上越燦爛,心裏就越惱火。

    錢麗儀坐在一邊兒顯得興致缺缺,眼神沒有焦距的拂着茶葉。

    二人請安入座,沈香蘿突然開口:“臣妾方纔見門外喧譁,讓宮女一探,好像是孫良人又衝撞了汪婕妤。”

    地位低的妃嬪本來就不大出聲,她本又淡漠,如今這一出口就是踩孫良人的話,衆人不禁心思各異。

    不知她是在幫淑妃呢,還是單純和孫良人不對付呢?

    偏偏她下一句又道:“雖是孫良人衝撞了汪婕妤,但汪婕妤不稟明娘娘,反在鍾粹宮門外喧譁,未免不敬。”

    衆人便想,一棍子打死了兩個,這位新晉的沈良人真是什麼都敢說。

    不過這麼一瞧,倒和那死讀書的謝婕妤有幾分相像。

    “本宮竟然不知。”

    皇后果然沒有不悅,只挑了挑眉,旋即向一邊伺候的烏茜招招手,“你去瞧瞧情況,若是口角爭端,只管叫進來本宮做主。”

    淑妃的笑淡了點,但是眉眼間的愉悅濃了幾分。

    雲露嚐了一口點心,擦擦手,心裏但笑,皇后因錢麗儀掌管宮殿的事拂了淑妃的面子,但又想同盟繼續,便將孫朝思推出去給對方出氣。

    她上回護着孫朝思,很容易就讓人覺得她看重孫朝思,如此,淑妃的人扇了這記耳光,纔會覺得痛快。

    孫朝思這樣不懂事的棋子,皇后推出去也不心疼,還能借別人的手給她點教訓。

    要說發生在她宮門外的事她不知道,誰信?

    只是別人也許會覺得是皇后示好罷了。

    果然是好算計。

    沒多會兒兩人就進來了,相比起汪婕妤的揚眉吐氣,意氣風發,孫朝思就要狼狽多了。

    面部微微紅腫,髮髻也亂了,手裏更有一支摔折了的簪子握着,好像是被折騰的沒了力氣,人都有些恍惚。

    看見皇后時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嚶嚶泣聲:“求皇后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