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惱的,此刻見對方一臉的無奈,反而揚着小下巴得意洋洋起來。
世間她最沒法學會的事,大概就是唱歌了,白費了她一口好嗓音。
這點從上上輩子起就沒變過。
兩人游到晚霞落了才上岸,雲露還猶自流連道,“若皇上不在,躺在小舟上更是自在。”
皇帝氣樂了,險些鬆了勁兒讓她跌回舟上去,“小魚兒離了水就該老實些,不然就難說是躺在小舟上,還是砧板上了。”
見她乖乖噤聲了聲,皇帝油然而生一股制服了小精怪的滿足感。
“皇上……”
嬌脆黯然地女聲傳來,兩人一同望去,只見那邊柳樹下站着的赫然是花美人,她拂開柳葉,許是才跳過舞形容有些狼狽,嫣紅的蔻丹襯着黯然地眸子,像是失了魂,有些怔怔地難受。
雲露勾了勾嘴角,對方這是找不到原因,又按捺不住,胡亂出招了。
“既然寄靈找皇上有事,那臣妾就先走了。”
場面滯了片刻,她施施然出聲打破。
皇帝收回目光,捉住她的手,挑眉像在說“朕讓你走了嗎?”
她勾勾指頭,讓皇帝傾耳過來,附過去小聲道:“我回去做荷花鱸魚,皇上記得晚上過來喫。”
皇帝笑了。
她便衝花寄靈一笑,折腰翩然離去,那背影有說不出的嘲笑諷刺,讓花寄靈放在裙側的手倏地握緊。
花寄靈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局勢翻轉,但二人今次一照面,就算正式撕破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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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請安之時,雲露總覺得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和花寄靈之間徘徊。
“咦,這兩個桂圓連在一起倒是少見。”
錦昭容撿起碟中的連枝桂圓,揚眉笑道。
一旁的錢麗儀,也着手剝了一顆,邊湊趣,“皇后娘娘這兒可不缺稀罕物。
不過連不連枝,到底都要掰開喫的。”
錦昭容往雲露這邊掃了一眼,勾脣一笑,“說得也是。”
她手往後遞,交給南枝替她剝開。
南枝也不費力,隨手一扯就將兩個桂圓分了開來,而後素手剝殼。
“昨兒花美人又爲百姓祈雨,必是勞累了罷。”
錢麗儀關懷了她一句,復嗔道,“偏生皇上也不去好生安慰一番。
雲露吹開茶霧一笑,這話着實讓人憤慨,難道還要后妃做皮條客不成?
且纔剛她和錦昭容諷刺了一通,轉眼又說什麼好姐妹,不過是見她們倆沒反應,繼續堵心來了。
花美人脣帶甜笑,聲音卻平平:“錢姐姐多慮了,臣妾爲國家爲百姓祈雨乃是福分,緣何要皇上安慰?
就是身子累些也是應當。”
錢麗儀沒想到妙小儀不回話,竟是花美人來頂她。
她狐疑地又看了看兩人,真是鬧翻了?
莫不是做戲給她們看的吧?
兩人鬧翻最滿意的當屬皇后,她和烏茜目光一對,見烏茜點了點頭,便笑道:“花美人是爲百姓着想,妙小儀則侍奉皇上,以悅聖心,皆是好事,正是姐妹和樂的表現。”
她開口賜了賞,不免讓別的妃嬪同情又嘲諷地看着花美人。
勞心勞力還討不着好兒,讓自家好姐妹奪了去,真是可憐。
不過她也不是個好的,不止搶寵搶到好友身上不說,這次一連幾天引得皇上注意的表現早已惹了好些妃嬪不滿,此刻她反受其害,讓她們很是解氣。
這個妙小儀也是厲害角色,當斷就斷,沒一點子傷心的表現。
雲露起身謝了恩,笑容盈盈,面不改色。
出宮門的時候,錢麗儀坐上肩輿,看見淑妃的視線,便悄然給汪婕妤遞了一個眼色。
汪婕妤看着走來的雲露,不屑地撇嘴道:“走路還真有一點子貓妖精怪的模樣,怪不得哄得皇上封了‘妙’字,也不過是個‘寵’妃。”
“寵”之一字,她尾音拖長,引人遐想。
她聲音不小,讓沒走的妃嬪盡數看了過來。
不由打量起這位能和錦昭容一爭長短的新晉寵妃來,原先她們覺得這封號是誇讚的意思,此刻一細想,皇上早年可不是養過一隻叫妙妙的貓?
這會兒再看,妙小儀的儀態舉止,還真說不出有那麼股味道,尤其是步行時,與旁人的姿態不同,原先也有好些人心癢想學。
若皇上真是因爲懷念一隻寵物而喜歡她……
妃嬪們眉眼勾了戲謔的意味,那可真有夠讓人瞧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