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壯勇猛的副都督:……
回到滄海樓,皇后已收到了消息,皇上不在,只由她先行調度安排。
她們這些沒權利的妃嬪就先被送回了各自的宮殿,靜候消息。
雲露回宮後便派出了小福子去打聽,一直到日落西山,天布霞雲,小福子才匆匆跑回來,猛灌了一口水,抹了嘴,整了整衣襟躬步走進殿內。
見他進來,雲露抿了口茶,問他:“打聽到什麼?”
“我的個乖乖哎,主子您絕對想不到。”
小福子眼裏驚奇未褪,忙不迭地稟報道,“那福壽公公說林子裏有蛇,那真不是騙人的,聽說是南地的鬥睛蛇,那蛇性最毒,蛇皮色彩鮮豔,頭後一對大鱗,身細卻足有五六尺高……”
他一手比劃着,讓人彷彿真見到了那條蛇,良辰聽得睜大了眼睛,全神貫注。
他話鋒一轉,又道:“今兒不是端陽節麼,因雄黃酒可退蛇蟲鼠蟻,所以端陽節飲雄黃酒慢慢成了風俗規矩。
可沒想到,那條大蛇——正是曲公公飲下雄黃酒,現出了原形變的!”
雲露險些一口茶噴在他臉上。
……這是在演白娘娘傳奇吶?
“奴才也不信,可聽人說,曲公公舊年眉毛這兒受過傷,留了疤,往日都畫眉蓋住了,只有親近之人才知道。
那條大蛇好巧不巧,眼睛上方正有一條傷疤,角度粗細,與曲公公的那道一模一樣!”
小福子一臉後怕地拍拍胸脯,緊着道,“還說曲公公險些傷了皇上,是有禁軍的人護住了才保皇上無事。
皇上堅決不肯信那蛇是曲公公變的,下令封口,如今正着人找失蹤的曲公公呢。”
曲懷仁要真是毒蛇化身,那先帝的萬分寵幸,識人不清,不是要被天下百姓恥笑唾罵?
皇帝就是再不孝也不能把傳言擴大到坊間。
但權貴高官之間,自然會有所耳聞。
雲露跟聽笑話傳奇似的聽了這一通,腦袋裏暈乎乎地,她原先想着前朝有大動作也不過是胡亂猜測,怎麼立刻就成真了。
“往年曲公公就不曾飲雄黃酒?”
小福子微詫:“主子您不知道?
曲公公從不飲酒,除了喝過一杯先帝御賜的佳釀,平日滴酒不沾。”
這麼一來,倒讓傳言更說得通了。
不過曲懷仁行事如此謹慎,竟還是着了道。
想來延熙帝暗度陳倉有方,隱忍到今日,這一招釜底抽薪使得更是果斷利落。
沒了曲公公,他那一夥兒的人,可不是再也生不着火了。
無論后妃聽了這個消息有多歡欣鼓舞,而依靠曲公公的憐妃有多驚詫慌亂,第二天,在曲公公的屋子裏發現那條受傷逃跑的鬥睛蛇的事,皆在私底下傳得人盡皆知。
良辰已經拋開了一開始的害怕,爲雲露梳頭時笑眯眯地道:“早前她還說主子是玉妃娘娘附身的呢,如今曲公公成了蟒蛇化身,看誰毒得過誰!”
雲露一樂,搖了搖頭,良辰雖傻,也有樂趣。
她正支了下巴,慵慵然在妝奩裏挑揀釵環,後面的聲音好一會兒沒見起,她一擡頭,銅鏡裏映出五爪金龍的繡紋,那穿梭在她髮絲間的梳子,也已被金龍的主人掌控。
皇帝見她發現了,方俯下身,貼近她白皙的面容。
他疲倦卻微笑着的面容映在裏面,使她微微一頓,坐在繡墩上的身子轉了過去。
入目,他眼底的血絲清晰可見。
她不像平時那樣淡然,起身握住他的手,圓睜着大眼兒問:“皇上一夜不曾休息?”
“朕沒時間。”
“沒時間跑來臣妾這兒做什麼,想喫湯藥還是喝冷水?
還不休息去。”
“別人巴不得朕去,你偏要趕朕。”
皇帝有一刻放鬆的笑,將腦袋抵在她肩窩處,大半的重量移過去,他只慢悠悠地道,“朕就是謝謝你來了——方淮倒沒騙朕,果然是你嚇唬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