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麻煩妙修媛了……”鄧良人訕訕,“仔細回味倒也覺得甜。”
那句“皇上剛喝過一杯”很快就被她們轉化理解成了“皇上喜歡喝苦丁”。
既是皇上喜歡,她們怎麼能不喜歡?
一旁的姜良人多喝了兩口,皺眉等苦味退開舌尖,試探地問:“宮裏近來有傳說皇上喜好甜食,竟也會喝苦味的茶?”
關於這個傳言不知道是誰先放出來的風,後來大家仔細一推敲,覺得有些靠譜,便漸漸信以爲真。
但是別人終究不如這些寵妃心裏有數,或者說,皇上在喜好方面與他的性格一般,饒是得寵靠近的,也不一定全然知道。
至於雲露,純粹是連接前世今生,連記憶帶猜測,方讓她整理出一套細則來。
雲露輕笑了一下,渾不在意抿了口茶,忽而衝她招招手。
姜良人微愣,有無數個疑惑冒上來,而後確認之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傾身聆聽。
過了會兒,她起身回位,表情裏有驚訝,有欣喜,還有思索一閃而過。
坐在位置上的鄧良人和張良人不由嫉妒,看對方的樣子,顯然是得了妙修媛的眼緣,從而知道了些什麼。
早知道這樣的試探不會觸怒妙修媛,剛纔自己就開口了!
兩人雙雙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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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將奏摺往書案上一丟,按壓下眉心,“查出來了?”
“是,您送給錦昭容的好合結還掛在牀帳子上,看似完好,但根據回報來看,有被拆開過的痕跡,之後以幾乎難以察覺的技法重新打結。”
“不愧是朕的錦昭容。”
皇帝冷聲一笑,眼底陰霾擴散,“看似衝動,卻比誰都小心翼翼,連朕送的東西都不忘懷疑檢查。”
李明勝知道,皇上雖說往結心藏了避孕之物,但這事倘若意外揭露出來就罷了,錦昭容暗自疑心做小動作可是讓皇上大爲不虞。
畢竟被懷疑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而且皇上防止后妃懷孕,本就是不希望亂上添亂。
橫豎他還年輕,等過幾年削奪了藩王的權利,再行議定不遲。
偏偏錦昭容自作聰明,或許她以爲是別人膽大包天藉着御賜之物陷害她,解了一時困局,卻也將自己困在原地,難以寸進。
“不必管她。”
皇帝拋下這一句,決定不再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李明勝悄然度其神色,即刻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心裏爲錦昭容嘆了口氣。
看來這孩子沒生下來之前,保不保的住就要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皇帝沒注意到身邊人的心情,於他而言,他的保護固然重要,但是他畢竟精力有限。
如果生母連護住孩子直到降生的本事都沒有,那他對這個孩子也無須報有任何期待。
他很快就轉換了思緒。
“朕看了皇叔的摺子,削弱藩鎮兵權確實不是一兩句話的事,府兵制的推廣也遭受阻礙。
章家的事是一個開始,朕不能讓他們亂了朝堂,也不能自己亂了規矩。”
李明勝奉上一盞熱茶,他知道這個時候皇上不是在詢問他,而是藉着和他說話的機會理清思路。
“妙妙的辦法固然討巧,可惜施行起來難度太大。
畢竟是廣陵王的屬地,朕一力查明一個小官員的事只會打草驚蛇,也沒有這個必要。”
皇帝叩了叩案沿,皺眉思忖了片刻,忽地眼前一亮。
“對方不能脫開罪臣之名,給這邊的人按個功勞卻簡單。”
李公公笑笑,這個辦法施行起來快,但其實經不得推敲,畢竟章家人私納妾室時自己沒有功勞在身,那名女子也確實是戴罪奴籍之身。
本質上前後不能混爲一談。
這個道理想必皇上自己也明白,只不過,皇上混淆視聽的本事向來一流。
只是上次藉着除了曲公公的機會收斂了許多,好讓朝中老臣心生感慨,前來依附,如今想幹回老本行,簡直毫無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