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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1

    皇帝本是在凝神想事,忽聽她這麼神來一句,一下子就笑起來。

    “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斂了幾分笑,覷她道,“壞話都說盡了,還說不是告小黑狀?”

    雲露把一個烏棗堵進他嘴裏,輕軟軟地哼了一聲,頗有些中氣不足。

    “早知道臣妾不說這些,任他們去查,看會查到什麼時候。”

    皇帝與她口味不同,更喜蜜餞,不過偶爾陪着喫一顆也無妨,更何況是她香噴噴、軟綿綿地小手餵過來的。

    此時細看,她這副素白中衣,外罩鵝黃外衫的病中模樣,猶有一番楚楚之態。

    平日裏伸出小尖爪的貓兒驀然被磨平了爪子,那傲嬌張揚的小性子不變,合在一處尤其可憐可愛。

    皇帝心裏一動,就在她遞到嘴邊的指尖上親了親,喫過棗兒,吐了核才笑:“朕讓他們查這些,還不是爲了把傷你的人找出來,你不領情,朕立刻就讓他們停手。”

    她手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臉上飄過一縷紅雲,隔了小半會兒才哼了哼,沒再說話。

    不過她重整旗鼓之後,那表情很明顯就變成了指責,寫滿了“你無賴無恥無理取鬧”。

    皇帝則挑了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結果,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兩人就把話題氣氛從認真嚴肅茬到了打情罵俏,真真是離題萬里若等閒。

    皇帝見她巧笑嫣然,宜嗔宜喜,可見恢復得差不多,就把心放了回去,方叫進小路子道:“去尚工局催一催,耳暖制好了就立刻拿到妙修媛這邊用。”

    小路子心道,皇上催人,別的甭管皇后娘娘還是淑妃娘娘的活還不都先撂了?

    心裏有底,便再退下前恭敬答:“是,奴才這就去催,估摸着不出一日就好了。”

    皇帝點頭。

    “耳暖?”

    “朕可是大材小用,特意給你獵了一隻兔子。”

    皇帝回過頭,舉動頗有些像在獻寶,面上卻持正微笑,“你皮膚薄,耳朵一受凍就發紅,往後就用它捂着。”

    延熙帝或許是從小的經歷所致,細節方面一向比尋常男人敏感。

    饒是雲露做戲的成分居多,也很有些感動。

    “難爲皇上狩獵的時候還想着我。”

    她口吻表情卻並非那般溫柔乖巧,而是驕傲得意,昂着下巴,還有那麼點子小女王範兒。

    這兩人這麼口不對心的相對,還真有些說不出來的喜感。

    皇帝原是想笑,卻忽而從她眼裏讀到歡喜和感動,這比別人纖纖弱弱,作出激動垂淚的樣子不知要真實多少。

    讓他心裏極爲熨帖。

    “朕不想着你還能想着誰。”

    皇帝信手掐了掐她粉嫩的臉頰,輕聲一笑,“你休息,朕去書房處理政務。”

    他自牀邊起身,等見到她笑眼兒相送後離開。

    雲露等了一等,才把良辰與和樂一起叫了進來。

    和樂從匣子裏取出蘇合香,添一丸進青銅香爐中。

    良辰則捧着盛了梅萼的美人觚,放到窗邊擺設,向外掃見無人,將窗扇鎖緊,輕吁了一口氣。

    “真是要嚇死奴婢了。”

    她方纔強抑的驚懼一時全跑到了臉上,一邊兒拍着胸口一邊向牀邊走去,”主子怎麼肯冒這個險,但凡話裏說差一分,皇上就要疑心到主子頭上來的。

    奴婢又退去了外間,聽不見裏頭的聲音,幸好後頭小路子公公退出來,說是皇上要賞主子兔耳暖,奴婢這手纔回過溫來。

    “

    雲露掛心的事兒成了一半,自有好心情與她玩笑,招手道:“嚇着你是我的罪過,來,我給你捂捂暖。”

    良辰跺腳嗔了一句“主子”,復見自家主子穿得單薄,縱然屋裏頭燒了地龍又架了兩個炭盆,暖烘烘的,也仍去梨木櫃子裏取出一牀薄絨毯,給她掖暖和了。

    “錦昭容早已經不滿我現在的勢頭,除掉我不過是看她計劃遲早。

    如果等她誕育下龍嗣,在皇上心裏加重一個砝碼,我的日子就當真難過了。”

    雲露撫着毯邊描的銀紅波紋,緩笑道,“現在正好,上次的事已經讓皇上對她產生了意見,藉着裂縫我再敲一錘子下去,不怕不能擴大他們之間的嫌隙。”

    “難道只允許她裝弱勢來算計我,就不允許我反過來算計她?”

    她笑得明媚燦爛。

    沒錯,這次的事其實是她自己設的局。

    姜良人這顆棋子早已被她收攏在手裏,當時她着人告訴對方,她的風寒症是錦昭容所爲,如果她不棄暗投明,那錦昭容一宮主位想讓她一個小良人病歿,不過是擡擡手的事兒。

    對方惜命,察覺出真相後就應了下來。

    不過這一節她未曾落下把柄,她知道錦昭容那等謹慎之人,不會輕易丟開手裏的棋,氣一出完,姜良人的“病”自然又好了。

    所以皇帝只會查到姜良人的病好病壞,都與錦昭容有關。

    當然,姜良人卻以爲是她幫得忙。

    至於皇帝那邊,她最大的籌碼,就是知道他認定她本不會騎馬,即便她學得再快,因人一貫固有的思維,他也不會去猜疑她肯拿着命去賭。

    “主子說的也沒錯,只是有關皇上喜好的話交給姜良人去說也就罷了,由她供認豈不好?

    主子非要自己來說,教奴婢心驚膽戰。”

    “這你就不懂了,由她說,必定不能偏向着我說,否則會讓皇上發現端倪。

    但我自己道出來,態度和軟些,口吻變一變,皇上就會覺得無傷大雅,只覺得我仗着小聰明有所防護罷了。

    他不一定看得上眼,卻會覺得無可厚非。”

    雲露一笑,“你難道還以爲咱們皇上是那種規規矩矩的老實人?

    他其實很清楚後宮的手段。

    那些不懂得護住自己的人,他才真正討不了他喜歡呢。”

    “這怎麼說……”良辰疑惑,雖然聖上確實有些離經叛道,但是妃嬪打着他的名義使手段,想來他總會不高興的。

    雲露垂了垂眸,陷入幾分回憶,“我也是過了好陣子才琢磨過來的,你知我和湘怡交好,當初複選,她讓人陷害少戴了一支髮簪,皇上便道’沒能力護好朕賜下的東西,朕也用不上’。

    可見他並不喜歡全然單純善良的女人,因爲這樣的人,沒有能力護住他的賞賜,承受不住他的恩典。”

    良辰呆住。

    這樣的論調古怪,可是沒由來的,她覺得主子分析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