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脫手,他卻也跟着加大力道桎梏住,她又不敢讓動作幅度大到給人瞧出來,不一會兒就投降告了饒,拿小星星一樣的眼兒眨巴眨巴看他。
皇帝這才得意洋洋地收回了手,但他也知平日在殿內無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只寵物有礙君威,就作出玩完興盡的模樣,仍讓她把一一抱在懷裏。
他們兩個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外人看來卻沒有多久,只能看見南康公主看梅,妙修媛看天,然後皇上來興逗弄了一下貓兒。
只是他們不知,皇上逗弄的其實是另一隻貓兒。
就是站在對面的南康,也因爲把大半注意力放在打量宮殿上,沒有多加註意。
此刻她收回視線,笑吟吟地道:“南康最喜歡這座宮殿,皇上覺得呢?”
她這話聽起來只是輕巧地想尋求認同,實際上另有深意,暗示皇帝可否決定她以後入住此處。
南康發問時,雲露就渡眼去覷皇帝的神色,若有所思。
眼下不等皇帝回答,竟是徑自插進話,笑眯眯地打趣兒道:“南康公主這話問的不好,如若皇上喜歡這裏,早就把它設做寢殿了。”
皇帝微頓,復緩緩一笑,
這回選宮殿本就不正式,被人岔了話,南康再惱也不能二次提問,顯得流於痕跡。
倒是入內殿參觀的時候,皇帝在前頭走,雲露刻意擋在其中,帶着南康走遠了一些,似閒聊般提了話頭。
“原來南康公主在詩詞方面的造詣不淺呀,就是不知在宮廷詞曲方面是否有射獵了……”
南康原是不耐卻不得不做表面功夫,後頭聽她三言兩語被激起了好勝心。
“宮廷詞曲”一語,更以爲對方是在警告自己不解大夏後宮的局勢,不該肖想入宮。
她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面上仍然笑着,並不按照雲露的意思回答。
但心裏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
皇帝揭開封了蠟的信封,取出底下人送來的供詞一覽到底,便笑就着燭火燒了。
眉目間不乏思慮之意,但輕鬆更顯,彷彿早有料中。
“廣陵王果然是個急性子。”
燭焰高燃,那紙先是變作捲了邊的枯葉,而後化作灰燼跌落下燭臺。
“清理了。”
他吩咐李明勝道。
“是。”
李明勝難得親自動一回手,擦淨了燭臺後,又送了一杯熱茶到皇帝手邊。
皇帝嚐了口,不知怎麼笑起來,與他道:“朕記得滇南高寒地方釀的蜂蜜最好?”
李明勝稍一思索就道出詳細,他見皇帝是飲水時記起的,便猜度着問,“皇上想喝蜜水?”
“這倒不是。”
皇帝搖頭,復記起那信紙上的內容。
這回查到了廣陵王派出的暗探,是閣臣中一人的幕僚。
原以爲要嚴刑拷打才能讓他招供,但這樣一來必會打草驚蛇,所以他遲遲沒有下令捉拿。
南康那裏想必是皇叔透露的,有意藉助晁陽國的特殊刑法,就算驚了蛇也能轉移視線。
不過他自有定奪,並沒有答應。
後來也是隨口問了問,誰知妙妙那腦袋瓜子裏又有新招,說是在人腳底心塗蜂蜜,牽羊來舔,總歸誰也不想自己是被笑死的。
這樣縱然出事也無刑法痕跡。
雖然好笑,但他卻覺得可用,就另外斟酌了一些手段,拿人用了。
先是給人的腳上凃上蜂蜜,然後把他帶到暗室裏固定在長凳之上,早就安排在那裏的羊聞到蜂蜜的味道就會來喫。
這一切自然都是在他矇眼的條件下進行,如果他知道是羊在舔他的腳心只會覺得癢,但是未知物體,即便無害他也會覺得恐懼。
連大笑帶害怕,久而久之體力就會迅速流失。
再人爲在他耳邊製造噪音,一下就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沒撐多久就招了。
既已招供,許之厚祿,只要他是聰明人,就不會傻到去通知舊主,自招禍患。
畢竟所謀不小,一旦讓廣陵王得知是他透露的,那第一個就會先拿他開刀。
這般刑訊不過一夜之間,天亮就已經送他回了府,神不知鬼不覺,旁人看來便是一切如常。
“你讓人撿好的荔枝蜜給妙妙送去,就說朕讓她解解饞。”
皇帝思考時凜冽的眉目一舒,添了笑意,”再替朕擬個旨吧。”
李明勝猜不透這回皇上的意思,就不煩心思去想,淡定領了命。
聖旨傳到雲岫閣,上下宮人皆吃了一驚,繼而喜上眉梢,直賀主子大喜。
將一宮殿閣撥予仍是從三品修媛的雲露居住,賜名“搖光殿”,可謂是本朝罕有的特殊賞賜。
不晉三品,先掌一宮,實在是有些威勢赫人。
雲露原還有些不明,等李明勝親自把荔枝蜜送到手上,才恍然記起前兩天早上出的那個主意。
哦,原來是她又立功了?
雖然這功看不見影子,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管他呢,聽了宮殿地址之後,她現在比較好奇,南康公主揭開面紗後的臉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