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一想到良辰,就見良辰氣喘吁吁地快步走進來,拍着胸口勻氣。
還沒等她問,她一貫溫吞的性子卻突然急起來,直接道:“小福子打聽來說,錦昭容正跪在御書房前喊冤,口口聲聲道當日是您把她推進湖裏的……”
美景驚愕,隨即氣極,“錦昭容一向聰明謹慎,怎麼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雲露放下那張資料紙,看她一眼道:“她這個舉動要是蠢,你氣什麼,急什麼?”
錦昭容這麼做蠢嗎?
蠢!
但也很聰明。
大家都知道她一直是謹慎的性子,輕易不出手,如果不是被人冤枉苦了,她何必頂着個破敗身子,冰天雪地的跪到皇帝跟前喊冤?
這樣豁出去的舉動,由不得人不信她。
只不過這招太粗暴了,就跟把二鍋頭一口悶下似的,簡單、性烈。
皇帝給那件事找了藉口隱瞞,就是不想事情鬧大,誰都知道真相被蓋住了,但誰也不敢提。
但她不止提了,還往大了去鬧。
簡直是不怕死。
雲露的眼睛閃了閃,讓良辰給她換上出門的裝束,披上斗篷,戴着手套,與她跌進冰湖裏穿的那套幾乎一模一樣。
這就給人一個訊息。
——她敢直視那天的事,她不心虛。
“是不是有人揹着皇上,告訴她身體的狀況了?”
雲露走出殿門之前,側首詢問。
這個身體狀況是指她難以有孕的事。
美景搖了搖頭:“沒收到這方面的消息。”
不過看錦昭容這副天不怕地不怕,就要討口氣的模樣,想來就是了。
誰趕上這事不發瘋?
趁她病,要她命。
主子真是丟得一手好石頭……
其實依她來看,主子也瘋,滿後宮的妃嬪,哪裏找見一個對自己這麼狠的人?
但凡她們後續處理不好,主子的身體也要喫苦的,只一場發燒,體質弱上些許,已是萬幸。
想到這裏,她不由想到主子眼下的身子狀況,正巧和良辰對視一眼,俱是看見了對方眼底的擔心。
“主子,您直接去,恐怕……”
雲露看着天上飄的雪停了,只屋檐樹梢上積了薄薄一層。
她由得良辰打傘擋風,輕道:“我有分寸,走吧。”
其實她們倆也知道,直面對上比躲在旁邊看事態發展要好,遏止勢頭變壞得趁早。
到得御書房附近,果然見一身火紅的錦昭容跪在那裏,那一塊兒積雪已然掃了,但地上的寒氣尤且向上冒。
她身體狀況比雲露差了不知多少,現在這麼跪着,膝蓋受寒不說,整副身子都要被拖累。
她面色雖白,因着豔麗的五官和那身衣裳,顯然不容人忽視。
但周圍不見皇帝的蹤影。
“錦主子,身骨兒可是您自個兒的。
有冤您就說,等皇上去看您的時候當着面說不好?
這樣鬧到皇上跟前,不是讓皇上爲難嗎……”
小路子倒是在那兒勸着呢。
他說得口乾舌燥,這位主兒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算是快要氣餒了。
轉個眼,竟見那邊遠遠地走來幾人,爲首的可不正是妙修媛……
大事不妙!
他登時預測到接下去的場面要更糟糕了,一時腦筋胡亂轉起來,卻實在想不出個法。
等妙修媛走近,他也只能使勁擠出個笑,訕訕地道:“給妙主子請安。
妙主子可是來給皇上送湯的?”
真是爲難死他了喂,他一個小公公,被李公公提拔到皇上身邊還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呢……
雲露這回也不和他笑了,只輕瞥去一眼,“你說呢?”
小路子心裏“咯噔”一下,半天噎在喉嚨裏答不出個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走到錦昭容斜側跟前,停住腳,居高臨下。
……到底妙修媛還記得品級差別,沒直接走到錦昭容跟前受跪禮。
蘇嫋嫋在雲露到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她眉眼動了動,收斂下恨極的目光,脣角浮起冷笑。
但她自覺受辱也不曾起身,仍是把目光投到御書房內,眼裏轉瞬閃過許多東西,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小路子一抹額頭,大冬天的膩出滿頭冷汗。
這麼僵着哪是辦法,他壯着膽子湊上去,覥着臉說:“妙主子,外頭風冷,要不您就……”
“啪”。
極爲清脆地聲音在空地上響起。
小路子驚呆了,後面的侍衛驚呆了,就連雲露後面跟着的良辰美景都驚呆了,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那位輕巧巧甩了人一巴掌的主兒。
卻見雲露舒展了一下五指,俯下身輕捏住錦昭容的下巴,看着她白皙的皮膚上漸漸透出紅痕。
那姿勢說不出的曖昧,但她毫無所覺。
“錦姐姐,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