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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掌

    阮湘怡當然不是無故前來,她雖託雲露的庇護,短短一年就在尚食局晉到掌級,但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才穩妥。

    因而她不曾藉着雲露拿張拿喬,反而更加努力。

    “湘怡。”

    雲露笑眯眯地喚了一聲,也不像尋常在前殿待客,直接讓人請她入了內殿。

    阮湘怡見她面色紅潤,人也精神十足,便知那一回落水之後她已經修養回來了。

    一時間,放心之餘還有些驚歎,想必皇上沒少把好藥補品送到搖光殿來。

    寢殿裏暖洋洋的,除了地龍,四周卻不見炭盆,只幾座形狀特異的瓷器內躍動着火紅的光芒。

    她好奇多看了兩眼,走到雲露跟前先行了禮,纔在小宮女搬來的繡墩上坐下。

    笑指了那邊問:“是火玉?”

    這個她近來一直聽人說嘴,說妙修媛的份例就要比過淑妃娘娘了,又說這東西怎麼這麼神奇,如何如何珍貴。

    雲露抽出帕子,把到嘴的咳嗽掩了,方眯眼兒笑回道:“可不是。

    上回燒了一場,別的都好了,就是落下咳疾還在養着。

    怕冷的時候就放幾塊兒鎮着,不像銀霜炭,多少還有煙散出來嗆人。”

    美景將殿門口折的一枝紅梅供進美人觚裏,正正放在窗櫺邊,映着白雪撲簌的天兒格外好看。

    她聞言笑嘻嘻地說道:“都是主子怕悶,沒好全乎的時候就跑到外邊去,說什麼只在外殿賞梅,不會有事。

    那口子大,多少風往裏灌,幸而有皇上勸了您回來,不然豈止是咳疾?”

    “聽到這個,還真難想象你當初飾作沉默的性子。

    要不是那個孫朝思把你激出來,不知得瞞我多久呢。”

    阮湘怡回憶般地提起舊事,嗔怪她一眼便直笑。

    如今她們不常面對面來往,要立時說正經話,頗有些彆扭。

    雲露便也隨她說笑了一會兒,等到氣氛融洽時,才揮退美景,推一盞茶予她潤口,問她道:“你素來不怎麼登門,今日是有什麼事?”

    阮湘怡也沒有推脫,更何況這回不是來求人,趁着她問就把事給說了。

    她語聲不自覺放輕了些,“是東明苑的謝嬪。

    我知道你眼下和錦昭容不對付,這個謝嬪,我看着和那位有些關聯,這件事我不確定,但想着早些告訴你爲好。”

    “謝嬪……”雲露脣齒間嚼着這詞兒,須臾便笑,“她怎麼了?”

    “咱們一貫要知道各宮娘娘的喜好,這位呢,本是不喜甜的,如今不知怎麼轉了胃口,極爲嗜甜。

    且非是正餐的時辰,也經常來要點心。”

    雲露託着下巴想,嗜甜?

    是想和皇帝一個口味?

    不,如果這麼簡單湘怡也不會特地跑來一趟了。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但並不當回事兒,只後來聽送膳的小公公說,這位的身材眼見着豐腴起來了。

    且人還常常乏力渴睡……你說,會不會是?”

    阮湘怡一邊忖度,一邊擡眼去詢問她的意思。

    雲露驚訝。

    反轉口味、嗜喫、嗜睡、人變豐腴,這些症狀聽起來,怎麼像是懷上了……

    如果說錦昭容能在皇帝的防護措施下懷上,那等於她找對了東西,知道怎麼消掉那層防護。

    那她想福澤自己人,告訴謝嬪也無可厚非。

    阮湘怡想了想,還是穩妥道:“但這不過是猜測,如果真有,應該還會有噁心犯嘔的現象。

    這個卻不見她有表現出來過。

    也有可能是月份淺……”

    她話裏充滿着不確定,但因爲事關重大,還是先來和雲露說了,只由她定奪就是。

    入宮久了,她多少也知道,後宮一點小事就足以改變大局。

    這件事確實棘手,雲露決定過後再仔細思考。

    她轉了話題,與阮湘怡熱絡聊了一些菜餚藥膳,至末,還問她有沒有碰到需要自己解決的麻煩。

    阮湘怡但笑:“如今這個位置我坐得還算穩當,小事我自己就能解決了。

    其實我來你這裏一趟也是有好處的,她們見我和你走得近,可不是要上趕着討好我,好來巴結你這位寵妃娘娘。”

    雲露叫她逗樂了,見她要回去也不多留,她知道對方剛坐上掌級的位置,縱有自己撐腰,不勤懇也是不行的。

    只給她塞了好些潤膚膏,並一些精緻的小玩意兒好疏通關係。

    兩人可以說是窮困的時候結交起來的朋友,不必多言,彼此都明白。

    過後雲露就讓人去查東明苑近日的事,自打有了花貴嬪的人,她打聽這些事可謂是得心應手。

    等到申時,明細資料就交到了她手上。

    美景把紙遞過去的時候道:“因主子要得急,可能會有缺漏疏忽。”

    人是一直盯着的,但主子不說,她們不能頻頻異動把消息傳上來。

    況且謝嬪宮裏的眼線沒有一早被分去、能成爲核心人員的,諸如謝嬪的口味,瞭解的反不如阮湘怡透徹。

    她最近愛叫點心喫紙上倒是有寫。

    雲露摩挲着紙邊,一行行細看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是否懷孕也不很看的出來。

    但她空了空心神再看時,目光忽而在某一行上凝住。

    她忽而擡頭,“美景,張公公在內官監管得什麼?”

    美景被問得一愣,但她近來讓人看得緊,不假思索地道:“是管採辦器物的……”

    “器物?”

    雲露蹙眉,喃喃,“不是香料香粉……”

    美景聽見主子的話心思一動,掃視時看見紙上主子指甲劃在上面的那行“謝嬪近來多愛芙蓉香”。

    “主子,與張公公交好的肖公公,便是管呈香料的。”

    她沒想多久就立刻道。

    雲露眼睛一亮。

    助孕藥……障眼法……芙蓉香……

    再加上謝嬪的症狀,和她曾在現代書上看到過的某個記載資料。

    雖然有一定的不同,吸入人體的方法也不同,但她有預感,兩樣東西最終導致的結果相同。

    內官監多愛進一些小東西討好妃嬪,可這個芙蓉香是聞所未聞的新品。

    她不怎麼愛香,這香的味道又較尋常香味濃郁,因此在皇帝跟前用過一回就讓人收了起來。

    如今能察覺奇怪,是她回想起來,那香燃起來,好像有極細微的刺激性……